我翻了一页书，语气淡淡：“派人盯着点玉芙宫。她要是安分，本宫懒得理她。她要是再敢把手伸到皇帝跟前……哼。”
张德全心头一凛：“奴才明白！”
柳太妃被我当面训斥、落荒而逃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后宫。那些原本有些蠢蠢欲动的太妃、宫人们，彻底消停了。连带着，小皇帝那边也清净了不少，至少没人敢再往他耳朵里灌那些“太后心太狠”、“太后不爱陛下”之类的闲话了。
萧景桓的日子，在清汤寡水和王太傅的严厉管教中，一天天过去。
改变是缓慢的，但确实在发生。
摔碗砸碟的事，再没发生过。他开始能老老实实把分给他的那份简单饭菜吃完，虽然偶尔还是会对着我的小厨房飘来的香味偷偷咽口水。写字虽然还是歪扭，但起码墨团少了。王太傅讲书时，他发愣走神的次数也在减少。
只是，小崽子看我的眼神，还是有点复杂。畏畏缩缩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和倔强。
我知道，光靠饿饭和抄书，是养不出“卷王”的。得让他自己“卷”起来。
机会，说来就来。
这天，我“心血来潮”，带着苏太妃去御花园赏菊。苏太妃性子温婉，是宫里难得的明白人，跟原主关系也还行。我们俩刚走到假山附近，就听见假山后头传来几个小太监压低的议论声。
“……听说了吗？江南又闹水患了！淹了好几个县呢！”
“唉，可不是嘛！昨儿个我师父在内务府当值，听见魏国公大人跟几位大人在偏殿议事，愁得不行！说朝廷拨下去的赈灾银子，被层层盘剥，到了灾民手里，连口稀粥都快喝不上了！”
“啊？那灾民不得饿死？造孽啊！”
“谁说不是呢！那些当官的，心都黑透了！苦的还是老百姓！”
“嘘！小声点！让人听见可不得了！”
声音渐渐远去。
我和苏太妃对视一眼。苏太妃脸上露出忧虑：“江南水患？怎地一点风声都没传到后宫来……”
我皱着眉，没说话。这消息，是我故意让人放出去的。江南水患是真，赈灾银被贪墨的消息也是我查出来，特意安排人在这“偶遇”的。
“走，咱们去那边亭子坐坐。”我拉着苏太妃，若无其事地走开。
果然，没过多久，一个小身影就偷偷摸摸地从另一条路溜了过来，正是下学准备溜回御书房的萧景桓。他显然是听到了刚才小太监的议论，小脸绷得紧紧的，眉头拧成了疙瘩，连脚步都沉重了几分，全然没了往日那种蔫头耷脑的样子。
我心里暗笑，面上不动声色。鱼儿，上钩了。
当天晚膳时分，萧景桓破天荒地没有对着他那碗青菜豆腐汤唉声叹气。他低着头，拿着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汤，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桓儿，”我放下筷子，“怎么？今天的汤又不合胃口？”
萧景桓猛地抬起头，像是下定了决心：“母后！儿臣……儿臣有事想问！”
“哦？说来听听。”
“儿臣……儿臣听说江南闹大水，灾民吃不上饭……是真的吗？”他小脸绷得紧紧的，眼神里带着急切和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认真。
“嗯，”我点点头，语气平淡，“确有此事。怎么突然问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