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江城最有名的问米婆,沈清梧。
能与亡魂对话,却没能留住我唯一的儿子子衿。
丈夫顾远洲是大学教授,最恨我装神弄鬼,说我一身阴气,才克死了儿子。
儿子头七那天,我燃香设坛,想最后再和他说说话。
子衿的魂魄被我引来,第一句话却是:“妈妈,快跑。”
“火灾不是意外,爸爸也在车里。”
“他为了救副驾的林阿姨,把我锁在了后座。”
“我听见他喊,一个儿子而已,我还能生,可阿瑶只有一个。”
林阿姨,是他相交二十年的红颜知己,温瑶。
我浑身冰冷,顾远洲却推门而入,满眼猩红地砸了我的法坛。
他嘶吼:“沈清梧!你还要消费儿子到什么时候!你就这么见不得我们好过吗!”
我看着他为另一个女人而烫伤的手臂,平静地递过去一张纸巾。
1
我平静地递过去一张纸巾,看着顾远洲为另一个女人烫伤的手臂。
那张象征着大学教授斯文儒雅的脸,此刻因为猩红的双眼和扭曲的肌肉而显得狰狞。
他没有接,反手将纸巾挥落在地。
“沈清梧!你装够了没有?”
他嘶吼,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
“子衿死了!你不安慰我,不为他难过,反而在这里搞这些封建糟粕!你是不是巴不得我疯了,你好继承我的财产?”
我的法坛被他砸得一片狼藉。
三根清香断成数截,还未燃尽的符纸飘落在地,宛如一只只死去的蝴蝶。
那是引魂符,是我最后一次能跟子衿说话的机会。
现在,什么都没了。
我没有看他,视线落在他那只受伤的手臂上。
纱布渗着血,是新的。
“你的手,又去换药了?”我问。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你管我?我的手怎么样,轮得到你这个克死儿子的女人来关心?”
“克死儿子?”我重复这四个字,胸口那道被子衿的话撕开的口子,又被他狠狠捅了一刀,“顾远洲,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克死了儿子!你一身阴气,整天神神叨叨,子衿就是被你克的!如果不是你,他怎么会出事!”
他咆哮着,每一个字都淬着最恶毒的怨恨。
我懂了。
这是倒打一耙。
是为了掩盖他把我儿子锁在车里,为了救另一个女人而活活烧死的真相。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对峙。
是他的手机。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刚才还狂怒的狮子,瞬间收敛了所有利爪。
他走到阳台,声音压得极低,却透着我从未听过的温柔。
“阿瑶,别怕,我没事。”
“一点小伤,医生处理过了。你呢?有没有再做噩梦?”
“傻瓜,我怎么会怪你。你别胡思乱想,好好休息,我等会儿就过去看你。”
“嗯,我爱你。”
最后三个字,他说的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砸碎了我最后一点关于我们二十年婚姻的幻想。
挂了电话,他走回来,脸上的温柔瞬间切换成不耐烦的冷漠。
“我要出去一趟。你把这里收拾干净,别再让我看到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他转身要走,我叫住了他。
“顾远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