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撑不住了。 我知道。
黑山脚下，石碑断裂，上书“林氏禁地，擅入者死”。 那是我祖父立的。 如今，我这个不肖子孙，回来了。
我用断指抠开碑后机关，祖传黑玉残片嵌入凹槽，“咔”一声，地陷。 一个黑窟窿张开嘴，阴风扑面。
身后追兵已至。 “跳！”我闭眼，抱着小雨纵身跃下。
坠落。 黑暗。 骨头砸在石台上，疼得眼前发白。 但小雨被我护在怀里，没伤。
地宫深处，烛火自燃。 一具石棺悬在半空，缠满铁链，链上符文血红。 棺盖缓缓移开。 里面没有尸，只有一具白骨，眼窝里燃着两簇幽蓝火。
它“看”着我。 声音直接钻进脑子：“林骁……你终于来了。”
我跪地：“求您……救我女儿！”
白骨抬手，指向小雨。 “她命不该绝……但你，需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
“七情六欲，换她一线生机。” “每用一次我的力量，你的人性，就消一分。” “终有一日，你将不识她，不认她，只知杀戮。”
我笑了。 笑得眼泪混着血往下淌。 “只要她活着……我成魔又何妨？”
白骨伸指，点我心口。 剧痛炸开！ 黑血从七窍涌出，又倒灌回体内。 双瞳灼烧，视野染赤。 耳边响起千万人哀嚎，那是历代魔尊的怨念。
契约成。
我抱起小雨，转身出地宫。 刚到洞口，苏家死士已围住。 领头的举刀狞笑：“找到你了，狗赘婿！”
我没说话。 只是抬手。
他整个人炸开。 血雾弥漫，碎肉溅了同伴一脸。 剩下的人吓疯了，转身就逃。
我追。 一步十丈。 手一抓，捏碎一人喉骨。 再一挥，三人腰斩。 血喷在脸上，温热。 奇怪，我不觉得恶心。 只觉得……痛快。
苏府，百日宴还在继续。 宾客举杯，苏明远抱着私生子高呼：“苏门有后！”
我踏进朱门时，没人认出我。 我浑身是血，双瞳如鬼。 “谁是苏明远？”声音沙哑，不像人。
他愣住：“你……你是林骁？！”
我走过去，一把掐住他脖子，提起来。 “我女儿快死了，你办百日宴。” “我跪着求药，你叫我滚。” “现在——”我凑近他耳朵，“我来讨债。”
他挣扎，踢打，喊救命。 我慢条斯理，剜出他左眼。 再剜右眼。 最后，扯出他舌头，塞进他怀里私生子的嘴里。
满堂宾客尖叫逃窜。 我堵住大门。 一个，两个，十个…… 杀到天亮。
苏氏旁支十八房，鸡犬不留。 血流进荷花池，红得刺眼。
我抱小雨回柴房。 她醒了，看见我，却往后缩。 “爹爹……你的眼睛……好可怕。”
我低头。 手上还攥着苏明远的舌头。 心猛地一揪。
我想抱她，哄她：“不怕，爹爹在。” 可话到嘴边，突然卡住，她最爱吃的是桂花糖，还是枣泥糕？ 我……记不清了。
窗外，晨光微亮。 我蹲在角落，用袖子擦干手上的血。 轻声说：“小雨……睡吧。爹爹守着你。”
3
小雨活下来了。 可她太弱，像风一吹就散的纸人。 我用魔力续她命，却发现自己开始忘事。
昨天还记得她怕雷，要抱枕头睡。 今天，枕头在哪儿？她为什么哭？ 我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