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混沌初醒
混沌初开,清浊未分,有一点灵犀于鸿蒙中醒觉。
它不知自己是谁,亦不知身在何处,只觉四周是粘稠如浆的混沌气,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那股既滋养又霸道的力量。它本能地蜷缩着,像一粒尚未破壳的种子,在无尽的黑暗里,守着一点微弱的灵光。
不知过了多少岁月,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万载,混沌中突然响起一声惊雷。那雷声并非凡俗之音,而是蕴含着开天辟地的伟力,震得混沌气剧烈翻涌。紧接着,一道金光撕裂黑暗,顶天立地,将那粘稠的混沌气一分为二——轻清者上升为天,重浊者下沉为地。
它便在这天地初分的瞬间,被一股气流裹挟着,坠向那片刚刚成形的大地。
落地时,它撞在一块温润的青石上,那点灵光险些溃散。它挣扎着扎根,却发现脚下的土地贫瘠而坚硬,只有稀薄的灵气在缓缓流动。它这才看清自己的模样:不过是一株三寸高的幼苗,枝干纤细,叶片嫩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折。
“原来,我是一株树。”它在心里对自己说,声音微弱得像蚊蚋。
此时的洪荒大地,还未出现日月星辰,天空是灰蒙蒙的一片,大地则是沟壑纵横,火山喷发,洪水肆虐。先天神祇们在天地间嘶吼、争斗,用彼此的血与骨,浇灌着这片新生的土地。
它很害怕。那些先天神祇动辄移山填海,气息稍一泄露,就足以让它这株幼苗魂飞魄散。它只能拼命地将根须往地下钻,汲取那微薄的土行灵气,同时收缩叶片,尽量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有一次,一头长着九头的凶兽从它身边跑过,掀起的狂风几乎将它连根拔起。它死死咬住牙关,将根须缠在青石缝里,任凭枝干被吹得弯折如弓,才勉强保住性命。待凶兽远去,它看着自己断了一半的叶片,忍不住想哭,却连流泪的能力都没有。
“活下去。”它对自己说,这是它此刻唯一的念头。
为了活下去,它学会了最笨拙也最有效的办法:忍耐。
它看着盘古大神的骨骼化为山川,血液化为江河,毛发化为草木;看着先天神祇们争夺先天灵宝,划分势力范围;看着阴阳二气交合,诞生出第一批生灵。它始终沉默着,将自己藏在山谷的背风处,默默吸收着天地间的灵气,缓慢而坚定地生长着。
它的根须越来越深,渐渐触碰到了地脉的灵气。那是一股温暖而磅礴的力量,顺着根须涌入它的躯干,让它的枝干变得坚韧,叶片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翠绿。它开始能感受到周围草木的气息,那些同样沉默生长的蕨类、苔藓,用它们微弱的灵识,传递着善意的波动。
“原来,我不是孤单的。”它心中涌起一丝暖意。
2 梧桐初长
岁月流转,洪荒大地渐渐稳定下来。天空中出现了日月,大地上诞生了江河湖海,先天神祇们的争斗也渐渐平息,开始建立自己的道统。此时的它,已经长到了丈许高,枝干挺拔,叶片如掌,翠绿中带着一丝金黄,隐隐有了不凡的气象。
它知道了自己的名字——梧桐。
这个名字是一位路过的先天神祇告诉它的。那神祇自称句芒,是掌管春天与草木的神灵,看到它时,眼中露出了惊讶之色:“好一株先天梧桐,生于开天之初,竟能在这蛮荒之地存活至今,难得,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