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妈妈一直恨我
恨我是个女孩
你怎么不去死
他们咒我
如他们所愿
我真的要死了
从大山出去
最后回归大山
1.
我打开直播间,写上标题——「癌症晚期,最后十个心愿」
开播半个小时,才飘出一条消息——
【现在的骗子,什么都敢编。】
我拿出诊断报告,认认真真回复,「真的没骗人,医生说最多半年。」
【真的假的,放弃治疗了?】
「嗯,不治了,直播攒点钱。」
我忍着泪微笑。
「请大家进来的点个关注,最多,只能看我半年了。」
2.
我叫林芳芳,24岁,三个月前确诊了肝癌晚期,肺转移,骨转移。
死前,我有十个愿望。
3.
我的第一个愿望,爬公园旁边那座小山。
直播间的标题没改,只有寥寥几个人在线。
我一边爬一边喘气。
确诊后我做过四次化疗,不知是化疗副作用,还是癌症扩散,走两步就累得没力气。
【癌症晚期还能爬山,真是搞笑。】
【骗子真恶心!】
【主播回家等死吧!】
直播间里偶尔有人发言,全都是骂我的。
「真的是晚期。」我摘下假发,光秃秃的头和憔悴的面容让我显得滑稽。
「我从来都不骗人的。」
4.
确诊那天,我去拿结果,上面写着「肝部占位」,我不懂什么意思,去找医生。
医生犹豫了一会问:「姑娘,你多大。」
「24。」我老实回答。
「唉,把你家里人喊过来吧。」
我听他语气不好,心里发沉,「医生,很严重吗?」
「看着……不太好。」
我手脚瞬间冰凉:「没事,您直接说吧。」
我这样的打工妹,习惯了咬牙独自承担。
因为,无人心疼。
医生说的专业术语我不懂,我强忍眼泪,哆哆嗦嗦问:「四期就是晚期吗?」
「嗯。」医生点头,看我的眼神满是同情。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只找苦命人。
24岁,我被命运宣判「死刑」。
4.
医院床位紧张,隔了一周,才做上化疗。
化疗前,我要植入一根「picc」管,从手腕上方植入,40厘米长,直通心脏。
从此,这根靠近心脏的管子感受着我血液的流动和心脏的跳动。
我戴着它,它陪着我。
直到我死去。
化疗就是输液,先打保护药剂,一天20多瓶,从早打到晚。
第一瓶液体输入的时候,我紧张得发抖。
「姑娘,没事,不可怕的。」
临床的大姐安慰我。
她姓周,乳腺癌。
周大姐性格爽朗,她会告诉我化疗注意事项,怎么「升白」,怎么缓解手足综合症。
她爱美,每天涂上口红,戴好假发,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我们只是生了病,又不是马上就死了,该怎么活就怎么活。」
周大姐歌唱得好,嗓子洪亮清脆,化疗时间漫长,她教我唱「孤勇者」。
「现在小年轻都唱这个,我们可不兴落伍!」她哈哈笑,丝毫看不出难过的样子。
可我知道,晚上,她会躲在被子里偷偷哭,哭声绝望而悲怆。
因为癌症,她永远失去了左胸。
她比我早一天出院,「姑娘,咱不把这个病放在心上,争取再活5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