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我所有的骚扰和欺压,都基于一个判断:我,陈阳,是个弱者。
一个跑腿的,瘦弱,戴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被欺负了也只会忍气吞声。
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
对付这种人,用暴力,是下下策。
一来我打不过他。
二来,就算打得过,打赢了进局子,打输了进院子,怎么算都亏。
不能用他的规则去打败他。
要用一个他完全不理解,甚至意识不到的规则体系,去碾压他。
让他明明知道是你在搞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你。
这,才是我的专业。
我把手机收起来,重新躺回床上。
音乐声依旧。
但我的心,前所未有地平静下来。
就像一个外科医生,在走上手术台前,已经对病人的所有情况了如指掌。
接下来,不是愤怒,不是冲动。
是冷静,是精确,是手术刀一样冰冷的流程。
第二天,我照常五点半起床,出门跑单。
经过张强门口时,那股熟悉的馊味又飘了出来。
两个黑色的垃圾袋,堵在门口,袋口没扎紧,流出一些油腻的汤水。
我面无表情地绕开,下楼。
一整天,我都在跑单。
但我跑的路线,和我平时不太一样。
我刻意多接了几个我们小区周边的单子。
每送完一单,我都会在附近多逗留几分钟。
我在观察。
观察小区的公告栏,物业办公室的位置,保安的换班时间。
观察社区居委会的门牌,上面贴的各种通知,包括负责我们这栋楼的片警联系方式。
这些都是公开信息,平时谁也不会在意。
但在我眼里,这些都是可以利用的“规则节点”。
下午,我送一个文件到市里的行政服务中心。
办完事后,我没急着走。
我去了城市管理局的窗口,咨询了一些关于《城市市容和环境卫生管理条例》的具体细则。
又去了环保局的窗口,拿了一份关于《社会生活环境噪声排放标准》的宣传手册。
窗口的工作人员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
一个跑腿小哥,关心这些干嘛?
我没解释,拿着资料就走了。
晚上十点,我收工回家。
张强家门口的垃圾袋,还在那里,甚至比早上看起来更鼓了。
我没理会。
回到家,我打开今天拿到的那些宣传手册和条例文件,一条一条地看。
然后,打开我的项目文档,开始补充新的内容。
“规则漏洞与可利用条款。”
第一条:根据《城市市容和环境卫生管理条例》第二十七条,禁止将垃圾堆放在公共走道。首次违反,可处以警告及五十元以上二百元以下罚款。
第二条:根据《社会生活环境噪声排放标准》,夜间(22:00至次日6:00)居民区的噪音不得超过45分贝。
第三条:根据我和房东刘姐签的租房合同,第七款第三条:租客不得从事任何违法违规、影响其他住户正常生活的行为,否则房东有权单方面解除合同。
我把这三条,重点标记了出来。
这是我第一阶段的武器。
我需要一个扳机。
一个让这些武器能够发射,并且能精准命中目标的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