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更新时间:2025-10-16 02:48:23
展览中心高大宽敞,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各种口音、各种穿着的人穿梭其间。我紧紧攥着安康的小手,下意识地贴近小雨,内心充满了对这个陌生环境的恐惧。轮到我们上台领取“民间工艺创新奖”时,我拖着不灵便的腿脚,一瘸一拐地走向舞台中央,聚光灯打在我身上,晃得我睁不开眼,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猛地向前趔趄。台下传来几声压抑不住的嗤笑。 就在这时,小雨毫不犹豫地快步上前,稳稳地扶住了我的胳膊。她没有看向嘲笑的方向,而是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众人,声音清晰而坚定地响起:“请大家见谅,我丈夫的腿脚是不便,但他就是用这双腿,为我们这个家撑起了一片天;他的右手是不灵活,但他就是用这双手,编织出了今天获奖的、你们认为最美的竹艺!” 台下瞬间变得鸦雀无声,随即,爆发出了一阵热烈而持久的掌声。我从小雨手中接过那座沉甸甸的、闪着光的奖杯,转向话筒,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这奖杯……是给我妻子小雨,和我儿子安康的。没有他们,我……我什么也不是。” 从省城载誉归来,我们“阿福和小雨”的名字算是在十里八乡传开了。王经理趁热打铁,帮我们在镇上物色了一个临街的小小铺面。让我们意想不到的是,张强的父亲,张德贵,竟然也找上门来。他带来了铺面的租赁合同,语气带着明显的歉疚和补偿意味:“这铺子,位置还行,你们先用着。头三年的租金,我已经付过了,算是我……一点心意。”他还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红绸布包着的、做工精致的银长命锁,小心翼翼地戴在安康的脖子上,声音有些哽咽:“给孩子的……拿着吧,是爷爷的一点心意。” 年幼的安康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老人,忽然含糊不清地叫了一声:“爷爷。” 就这一声,张德贵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他慌忙背过身去,用袖子使劲擦了擦眼睛。 连我的父亲,也仿佛变了一个人。他几乎每天都会溜达到我们的小店里,抱着安康坐在门口的小马扎上,逢人便夸,语气里充满了自豪:“瞅见没?这店是我儿子和儿媳开的!他们是上过省城领奖的艺术家!厉害着呢!”有一次,张强从广东打工回来,听说后想来看看安康,刚在店门口探了个头,就被我父亲虎着脸拦住了:“你还敢来?我告诉你,他们现在过得挺好,你要是敢再来招惹,给你爹我添堵,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张强讪讪地看了店里一眼,终究没敢进来,低着头匆匆走了。 我们给这个小店取名“安康竹绣坊”。小雨负责设计招牌的样式,我则用染了色的竹片,编了一个别致的门帘,上面用红黄两色的竹片拼出了一个巨大的“福”字,既是店招,也是我对这个家最深的祈愿。每天清晨,我踏着露水去后山挑选韧性最好的竹子;小雨在店里飞针走线,绣架上的图案日渐丰满;安康则安静地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用我削下来的细软竹篾,学着编小鸟、小篮子,他那双小手竟比我当年要灵巧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