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配不上你了……” “不、不!”我急得用力摇头,语无伦次地表达着心意,“小雨最好……最好看了……孩子,没、没关系,我们一起养!” 她的泪水再次决堤,汹涌地落在我手背上,烫得我心口发疼:“阿福……你真是太傻了……太傻了……” 那天,我一路将她送回家。她告诉我,当初张强追求她时,信誓旦旦承诺会出钱给她父亲治病,她走投无路之下才信了他。如今她怀了身孕,张强却翻脸不认人,矢口否认孩子是他的。走到她家那扇熟悉的木门前,屋里传来她父亲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她用力擦了擦眼泪,强挤出一个笑容:“我……我进去了。” 我目送着她单薄的背影消失在门内,心里暗暗下了一个无比坚定的决心。回到家,我鼓起平生最大的勇气,向父母宣布我要娶小雨。父亲闻言,当场将旱烟杆狠狠摔在地上,火星四溅:“你疯了不成?!娶一个怀着别人野种的女人?你不要脸面,我们李家还要在这青岩村立足呢!” 母亲也拉着我的手,泪眼婆娑地劝:“阿福,我的儿啊,你连自己都顾不周全,拿什么去养活她们母子俩?” 我“扑通”一声跪在父母面前,脊背挺得笔直,第一次没有因父亲的怒火而退缩:“我、我一定要娶小雨。求你们……成全。” 母亲看着我倔强的眼神,最终心软了,她流着泪去劝父亲:“孩子长这么大,没求过我们什么……就依了他这回吧。”父亲瞪着我了许久,从喉咙里重重哼出一声,没再说话,算是默许了。 第二天,父母带着家里仅有的一只老母鸡和二十个积攒的鸡蛋,陪我去小雨家提亲。小雨的父亲挣扎着从病床上坐起,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他颤巍巍地拉住我的手,浑浊的老眼里满是愧疚与托付:“阿福……好孩子……小雨她命苦……往后,就交给你了……我,我放心。”他从枕头底下摸索出一个褪了色的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一只色泽黯淡的银镯子,“这是……她娘留下的唯一念想……你以后,给她戴上……” 我双手接过那只沉甸甸的镯子,手抖得厉害,喉咙哽咽着,一个字也说不出,只能用力地、一遍遍地点头。 婚礼简陋得近乎寒酸,就在小雨家狭窄的院子里摆了两桌薄酒。小雨穿着向邻居借来的半新红衣裳,我穿着母亲连夜赶制出来的蓝色布衫。拜堂时,我因紧张和腿脚不便,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小雨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我,她的手心很暖,稳稳地传递给我力量。那天,父亲破天荒地没有喝酒,只是独自坐在院子的角落里,远远望着我们,神情复杂,始终沉默。 婚后的日子,比想象中更加艰难。小雨的父亲没能熬过那个冬天,一个月后便撒手人寰。为了料理后事,我们欠下了一笔不小的丧葬费。父亲的脾气依旧不好,偶尔还是会骂骂咧咧,但言辞间不再像从前那般狠厉。小雨的肚子一天天隆起,行动愈发不便,我便拼了命地将所有重活累活都揽到自己身上——用左手抡起柴刀劈柴,用左肩挑起沉重的水桶,右腿疼得实在支撑不住时,就席地坐下了歇口气,然后咬着牙继续。我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小雨再吃一点苦。 在一个深秋的凌晨,小雨的肚子开始阵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