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便利店的关东煮
2019 年深秋的上海，写字楼的灯光比月色亮得更早。晚上十点半，优嘉抱着笔记本电脑冲进街角的便利店时，玻璃门上的风铃还沾着外面的冷雾。
收银台旁的微波炉 “叮” 了一声，穿米白色针织衫的女孩弯腰去拿加热好的饭团，发尾沾着的碎发被热气熏得轻轻晃。优嘉的目光在她手背上顿了两秒 —— 那只手正捏着一张皱巴巴的便签，上面用荧光笔写着 “客户要的修改版 PPT，明早 9 点前”，末尾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太阳。
“麻烦，关东煮要萝卜、海带结，再加一串鱼丸。” 优嘉把电脑放在靠窗的桌子上，声音还带着刚结束会议的沙哑。女孩转身时，他才看清她胸前的工牌：“创策部，春晓”。
“你也是‘创策’的？” 春晓把饭团放在桌上，眼睛亮了亮，“我上周刚入职，在三组。”
优嘉挑了挑眉，他是二组的资深策划，上周组长确实提过来了个新人。他指了指自己的工牌：“优嘉，二组。刚加班？”
“嗯，第一次做全案，改到现在还没弄完。” 春晓咬了口饭团，脸颊鼓鼓的，像只囤粮的松鼠，“你呢？也被客户‘追杀’？”
便利店的暖光落在她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优嘉想起刚才会议上客户拍着桌子要 “更有青春感” 的方案，突然觉得手里的关东煮没那么烫了：“差不多，一群三十岁的人，要给十七岁的产品写文案。”
那天晚上他们聊到十一点半，便利店的店员开始收拾关东煮的炉子。春晓把没吃完的饭团塞进包里，说要回去接着改方案，优嘉看着她裹紧外套冲进夜色的背影，鬼使神差地多买了一杯热可可，想追出去时，人已经没影了。
第二天早上，优嘉在茶水间碰到春晓。她顶着黑眼圈冲咖啡，看到他进来，从包里掏出一颗橘子：“昨天谢谢你陪我聊天，不然我可能改方案改到哭。”
橘子是温的，大概揣在怀里很久了。优嘉剥开橘子，酸甜的汁水在舌尖散开时，他突然觉得，这个深秋好像没那么冷了。
第二章 楼道里的烟与方案
创策部的楼道在写字楼的最西边，下午三点后就没什么阳光，成了部门里 “摸鱼” 的秘密基地。优嘉第一次在这里碰到春晓，是她入职后的第三周。
那天他刚结束一个糟心的会议，客户把他熬了三个晚上的方案批得一无是处，他躲到楼道里抽烟，刚点着，就听到身后传来压抑的哭声。
春晓背对着他，肩膀一抽一抽的，手里攥着被揉皱的方案纸。优嘉愣了一下，把烟掐灭在垃圾桶里：“客户又刁难你了？”
春晓转过头，眼睛红得像兔子，睫毛上还挂着泪：“我…… 我把产品卖点写错了，组长说我要是再犯这种错，就把我调去行政部。”
优嘉接过她手里的方案纸，指尖碰到她冰凉的手。纸上密密麻麻改满了红色批注，最后一页还画着个小小的哭脸。他想起自己刚入职时，也因为写错数据在楼道里偷偷掉过眼泪，那时候没人递纸巾，只能自己蹲在地上等眼泪干。
“没事，” 优嘉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她，“我第一次写方案，把客户的公司名称都写错了，组长差点把我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