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缓缓地，从我怀里挣脱出去，站直了身子。
“格吧——格吧——”
一连串炒豆子似的脆响，从它身体里传出来。它原本有些佝偻的背，一下子挺得笔直。身上杂乱的毛，像是被风吹过一样，根根抖动。整个狗，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我脑子有点懵，就那么呆呆地看着它。
它也抬起头，用那双亮得吓人的金眼睛看着我。然后，它张开了嘴。
“铲屎的，别嚎了。”
一个年轻的声音，从它嘴里冒了出来。很清朗，带着一股子压抑不住的狂。
“十年前你把我从垃圾堆捡回来，今天轮到我带你从垃圾堆里爬出去了。”
我愣住了。
手里的泡面叉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我一定是加班加得太久，出现幻觉了。
第 2 章
屋子里很静。
静得只能听见窗外“哗啦啦”的雨声，还有我自己的心跳声，跟打鼓似的，“咚咚咚”地响。
我看着眼前的旺财。
它还是那条土狗的样子，黄白相间的毛，瘦长的身子，尖尖的嘴。可它就那么站着，四条腿站得稳稳当当，眼神里透着一股子……怎么说呢，一股子睥睨天下的劲儿。
这股劲儿，我只在电视里那些演皇帝的演员身上见过。
出现在一条土狗身上，这事儿就有点玄乎了。
“你……你刚才……说话了？”我的声音干巴巴的，嗓子眼像是被沙子磨过。
旺财，不，现在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它了。它很人性化地翻了个白眼，那眼神里的嫌弃，简直不加掩饰。
“废话。本尊要不是神魂刚刚归位，力量不济，用得着张嘴？神念传音懂不懂？没见识的凡人。”
它的声音还是那么清朗，就是语气里那股子傲气，能把天花板给掀了。
我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疼。
这不是做梦。
我养了十年的老土狗，一条连叫唤都懒得叫唤的土狗，现在不仅开口说了人话，还自称“本尊”，说我“没见识”。
这信息量有点大，我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你是谁？你不是旺财？”我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撞在了冰冷的墙上。
“我就是旺财，旺财就是我。”它踱了两步，姿态优雅得像只猫，“准确地说，我乃上古神兽‘天狗’。万年前一场大战，本尊神魂受创，沉睡在一只刚出生的幼犬体内。靠着这十年凡俗烟火气的温养，总算是醒过来了。”
天狗？
我脑子里冒出“天狗食日”那个神话故事。
“你是……吃月亮那个？”我下意识地问。
它的嘴角，那真的是狗的嘴角，居然抽搐了一下，露出一丝非常人性化的鄙夷。
“那是‘天狗食月’，不是本尊！本尊吞的是日头！不对……那是讹传！凡人的想象力真是贫瘠得可怜。”它好像被我的无知给气着了，原地转了个圈，“算了，跟你这凡人解释不清。你只需要知道，你撞大运了。”
我看着它，还是不敢相信。
“你怎么证明你……你是什么天狗？”
它停下步子，金色的眼睛眯了起来，盯着我。
“证明？”它冷笑一声，“你左边屁股上，是不是有块铜钱大的红色胎记？”
我浑身一僵。
这事儿，除了我自己和我妈，绝对没第三个人知道。我洗澡都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