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夜，为了活命，进了殡仪馆干活。
但现在，我可能快没命了。
1 夜班通知
打印纸粗糙的边角硌着指腹，林夜的目光死死黏在那行数字上，仿佛能把它看穿。
“实习期月薪八千，转正后一万二，包吃住，绩效奖金另算。”
呼吸，不由自主地加重了。
这待遇，对于一個刚毕业、专业冷门、且因为某些原因急需用钱到快火烧眉毛的人来说，无异于沙漠里的甘泉。如果……忽略掉招聘单位那栏刺眼的名字的话——“永安市殡仪馆”。
胃里一阵翻滚。是中午那碗廉价泡面的味道。
他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阴森的建筑、福尔马林的气味、冰冷的……停尸柜。还有朋友们知道后的惊悚表情。
但下一秒，另一幅画面更强势地覆盖上来——催债短信刺眼的红色感叹号，母亲强装镇定却难掩疲惫的通话，以及银行卡余额那屈辱的个位数。
“呼……”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像是要把所有犹豫和恐惧都挤出去。手指带着细微的颤抖，却异常坚定地拨通了纸上的电话。
面试过程简单得近乎诡异。电话那头的聲音沙哑低沉，只简单问了几句“怕不怕”、“能不能熬夜”、“身体怎么样”，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便直接通知他明天晚上来上班，地点是殡仪馆的后门值班室。
没有HR，没有复杂的流程，甚至没问太多专业问题。效率高得让人心慌。
第二天晚上十一点五十分，林夜站在了永安市殡仪馆的后门外。
夜风裹着初秋的凉意，吹得路旁半枯的杂草簌簌作响。眼前的建筑比他想象的更旧，几栋低矮的楼房轮廓匍匐在浓重的夜色里，只有零星几个窗户透出惨白的光，像巨兽惺忪的睡眼。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难以形容的味道，像是消毒水混合着陈旧的灰尘，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让人鼻子发痒的微甜腻味。
他裹紧了单薄的外套，深吸了一口凉飕飕的空气，敲响了值班室的铁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个穿着深蓝色工装、身材干瘦、脸上皱纹如刀刻般的老头探出头来，眼神浑浊而淡漠地上下打量着他。
“林夜？”
“是，是我。您好，王师傅？”林夜赶紧点头，努力挤出一个得体的微笑，尽管肌肉有些僵硬。
老王没回应，只是侧身让他进去。值班室里灯光昏暗，一张旧木桌，一把吱嘎响的椅子，一台老式雪花点的电视机正放着无声的戏曲，墙上挂着一本泛黄的登记簿和一串沉重的钥匙。空气里烟草和茶叶垢的味道混在一起，压过了门外那股怪异甜腻。
“规矩很简单，”老王的声音和他的表情一样，没什么起伏，带着常年吸烟留下的沙哑，“晚上十二点到早上八点，主要是接车、登记、初步清洁、入库。没事就在这待着，别乱跑，尤其别去东边那个旧礼堂。”
他扔给林夜一套浆洗得发硬、同样带着消毒水味的蓝色工装。“换上。工具在隔壁房间，一会儿我带你去认地方。胆子小就眯着，听到什么动静别大惊小怪，这里年头久了，耗子比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