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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母的葬礼刚结束。
骨灰盒上还带着冰冷的湿气，小姨李桂花就迫不及待地露出了獠牙。
“江帆啊，你爸妈的赔偿款，公司那边已经打过来了。”
她坐在我家的主位上，用那双因为肥胖而显得格外细小的眼睛打量着我，语气里带着一丝施舍般的怜悯。
我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客厅里，亲戚们还没走光，三三两两地坐着，假惺惺地陪着我这个新晋的孤儿。
“一共一百万，不是个小数目。”李桂花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根本不存在的热气，“但是，你爸妈这后事办得风光，花销也大。再加上这些年，你吃我家的，喝我家的，你表哥王浩读书也要钱……”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更恶毒的语言。
我表哥王浩，她那个宝贝儿子，此刻正翘着二郎腿，在旁边玩手机，闻言头也不抬地哼了一声：“妈，你跟他说这么多干嘛？一个半大小子，懂什么。”
李桂花立刻换上谄媚的笑容：“是是是，我们家浩浩说得对。”
她清了清嗓子，终于图穷匕见。
“所以啊，江帆，这钱……就没剩下多少了。”
“一百万，办个葬礼，就没了？”我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我的平静似乎激怒了她。
李桂花猛地把茶杯往桌上一顿，茶水溅了出来。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辛辛苦苦帮你操持后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爸妈走了，以后这个家谁给你撑着？还不是我这个小姨！你现在是翅膀硬了，敢质问我了？”
她一连串的质问，把周围亲戚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有几个开始窃窃私语。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桂花也是为了他好，一百万放在他手里，还不被人骗光了。”
“就是，一个高中生，拿那么多钱干什么。”
我看着眼前这张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的脸，看着她旁边那个一脸不耐烦的表哥，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这就是我妈最疼爱的亲妹妹。
这就是我爸妈在世时，三天两头过来打秋风的亲戚。
人死如灯灭。
不，对他们来说，人死了，就是一笔可以瓜分的遗产。
“小姨，”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所以，你的意思是，一百万，一分钱都不给我了？”
李桂花被我看得有些发毛，但一想到那笔巨款，贪婪瞬间压倒了心虚。
她梗着脖子：“什么叫不给你？钱都花在你爸妈身上了！你这孩子怎么听不懂话！以后你上大学的钱，我自然会给你出，但你得听话！”
“听话？”我重复着这两个字，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像狗一样听话吗？”
“你！”李桂花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鼻子，“你个小畜生！反了你了！”
王浩终于放下手机，站了起来，一米八的个子带着十足的压迫感朝我走来。
“江帆，你怎么跟我妈说话呢？信不信我抽你？”
他扬起了手。
周围的亲戚没有一个上来阻拦，反而露出了看好戏的神情。
我没有躲。
就在王浩的手掌快要落到我脸上时，我缓缓举起了我的手机，屏幕正对着他的脸。
上面，是清晰的录音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