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工程受阻,怪事频发,笔记的笔调越发凝重焦虑。他记载了通古斯萨满鄂温克的到来,以及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镇龙钉”计划。陈青云在笔记中痛心疾首,称此法“伤天害理,必遭报应”,“以生魂镇地脉,如饮鸩止渴,怨气积聚,终有反噬之日”。
笔记到了光绪二十六年六月初,戛然而止。最后几页的字迹显得仓促而潦草:
“……鄂温克已选定‘钉胚’三人,命格皆属阴煞,伊万已点头。大势已去,余无力回天……然,吾辈修行,岂能坐视妖魔横行,荼毒生灵?纵螳臂当车,亦当奋力一搏……今夜,当联合有志劳工,借‘山友’之力,毁其法坛,救无辜者……若此册得见天日,望后世子孙,谨记此恨,化解此怨……”
笔记在这里中断。后面是空白页。
陈岱合上笔记,心潮澎湃。他终于知道了部分真相。先祖陈青云并非助纣为虐,而是试图反抗,并且似乎联系了劳工,还借助了所谓的“山友”(是那只红狐代表的势力吗?),计划在萨满举行仪式时动手。但他成功了吗?如果他成功了,桥墩里的骸骨又是谁?如果他失败了,他是否也成了“镇龙钉”之一?
还有这个木盒,是谁送来的?是当年事件的知情者后代?还是……别的什么?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灯光猛地闪烁起来,忽明忽暗,电流发出滋滋的异响。窗外,原本寂静的营地突然传来狗吠声,那吠声由开始的警惕迅速转变为极度恐惧的哀鸣。
陈岱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办公室的温度仿佛瞬间降低了十几度。他胸前的护身符变得灼热无比,甚至开始微微震动。
他猛地看向窗外黑龙桥的方向。
黑暗中,三号桥墩的位置,隐约泛起了一层诡异的、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淡蓝色磷光!那光芒扭曲着,仿佛组成了一个痛苦挣扎的人形轮廓。与此同时,那个低沉痛苦的絮语声再次在他脑中响起,这一次,变得清晰了许多,仿佛就在耳边!
“……恨……罗刹……萨满……陈……帮凶……恨……”
怨灵!桥墩里被镇压百年的怨灵,因为封禁被钻探破坏,已经开始苏醒了!而且,这怨灵似乎对“陈”这个姓氏,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陈岱冷汗涔涔。他明白了,先祖陈青云当年的行动,恐怕并非完全成功,也并非完全清白。这苏醒的怨灵,将他也视为了复仇对象!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他的手机急促地响起,是项目部负责人的电话,声音带着惊恐:
“陈工!不好了!刚刚接到报告,标注在地图上的另外两个‘镇龙钉’地点,隧道口和那个山包附近,都出了怪事!看守的狗疯了似的乱叫然后昏死,仪器全部失灵,还有工人说……说看到了穿清朝衣服的鬼影!”
怨灵不止一个!它们正在相继苏醒,或者说,它们之间的联系,因为一个封印的松动,而被激活了!
陈岱握紧了手中的先祖笔记和那枚兽骨扳指。百年前的恩怨情仇,跨越时空的诅咒与怨恨,已经像挣脱枷锁的猛兽,扑向了现在。而他,陈青云的后代,注定无法置身事外。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木盒,又摸了摸胸前的护身符。自救,亦或是赎罪的道路,或许就隐藏在这些先祖留下的线索之中。他必须尽快行动,在事态彻底失控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