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柜底取出一只小巧的紫檀木盒,打开,里面并非珠宝,而是一枚触手冰凉、刻着繁复纹路的玄铁令牌。这是母亲临终前留给我的,她曾说:“未晞,此物可救你于水火,亦可将你拖入深渊,非万不得已,不可动用。”
如今,就是万不得已之时了。
沈家虽非顶级权贵,但祖上曾出过一位惊才绝艳的暗探首领,留下了一支潜伏于阴影中的力量——“影阁”。这令牌,便是号令影阁的信物。母亲嫁入商贾沈家后,此物便成了我的嫁妆之一,亦是最后的保命符。我从未想过动用,只愿与魏珩安稳一生,如今看来,竟是痴心妄想。
“锦书,”我沉声道,“明日,你借口为我采买胭脂,去城西‘百草堂’,找一位姓墨的先生,将此令牌给他看。”
锦书虽不解,但见我神色决绝,立刻郑重应下。
次日,锦书带回一纸素笺,上面只有一行墨迹:“影随风动,听候差遣。”
当夜,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潜入我的房间,单膝跪地:“影阁巽部墨九,参见主人。”
我背对着他,望着窗外那轮冷月,一字一句道:“我要你们,在三个月内,查清镇北王府所有见不得光的阴私。贪墨军饷、结党营私、人命官司……事无巨细。特别是,世子魏珩与那位柳依依姑娘的‘患难真情’,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是。”墨九领命,悄无声息地退去。
我知道,镇北王府树大根深,仅凭阴私扳倒他们很难,但足以让他们伤筋动骨,声名扫地。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第三章:暗流
王府开始张灯结彩,筹备世子大婚。我的“锦瑟院”门庭冷落,昔日巴结的下人们也见风使舵。
我反而乐得清静,每日只去王妃处请安,神色如常,甚至还能对柳依依露出浅笑,赞她与世子“郎才女貌”。柳依依初时还有些戒备,见我如此“温顺”,便也放下心来,只当我认了命,愈发在我面前与魏珩恩爱。
魏珩似乎想补偿我,送来了许多珍宝绫罗,皆被我原封不动退回。他几次欲与我交谈,我都借口身子不适避开了。每次看到他,我都觉得胸口那股恨意,如毒藤般疯狂滋长。
影阁的效率极高。半月后,第一份密报便呈了上来。
原来,柳依依根本不是什么单纯孤女。她是一个破落官宦家的女儿,其父因贪墨被罢官,郁郁而终。她早早便搭上了魏珩麾下一名副将,得知世子遇险的大致区域后,自导自演了一出“舍身相救”的戏码。所谓的悉心照料,不过是看准了魏珩重伤虚弱、神志不清时的趁虚而入。那副将,则得了柳依依承诺的将来在王府的好处。
而魏珩,他或许最初有疑,但美色当前,英雄救美的满足感,以及柳依依刻意模仿我昔日几分神态的迎合,让他很快便沉溺其中,将那点疑虑抛诸脑后。
好一个“恩情难负,真心难违”!我捏着密报的手指关节泛白。魏珩,你真是蠢得可怜,又可恨得该死!
与此同时,影阁还查到了更惊人的消息:镇北王魏弛,看似忠君爱国,实则早有不臣之心,与北狄败军之将暗中仍有往来,企图养寇自重,甚至可能参与了多年前一桩导致边关一座城池被屠、数万军民惨死的冤案,而那次事件,恰好为当时还是小将的镇北王积累了最初的军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