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分手后的第三天是星期六,傍晚的时候,城市诗社的活动在一个小茶馆里举行。苏晓晚站在讲台上,声音轻柔得跟棉花似的:“我给大伙儿念一首我自己刚写的诗,叫《海与岸》。我愿是海,你是岸,哪怕潮退,沙痕仍在。”
周围坐着三十多个诗友,林海屿低着头,把这句话工工整整地记在笔记本上。那笔记本还是他从工地小卖部买的。活动散场后,两人在门口又遇上了。林海屿从兜里掏出一张折好的纸条,递了过去,手有点抖,不知放哪好。
苏晓晚笑笑展开纸条,上面是十分工整的钢笔字,墨水颜色均匀,看得出来是用心写的:“你的诗,让我想起家乡的河。水走了,河床还在。”她抬头一看,林海屿站在梧桐树下,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工作服,袖口还卷着,露出结实的胳膊。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眼神像家乡的井水一样清澈。
“你……也写诗啊?”苏晓晚惊喜地问,林海屿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得跟远处传来的雷声:“不会写,就是听了你的诗,心里感觉不吐不快。你的诗,让我觉得,有人懂我。”
苏晓晚笑了,嘴角弯成个月牙儿:“那你能懂我吗?”林海屿认真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是真诚:“你写海与岸,是因为害怕失去,怕那潮一退,就啥也没了。”
苏晓晚一下子就怔住了,眼眶瞬间发热,眼泪在里头打转:“你……你咋知道啊?”林海屿轻轻叹了口气,声音软了下来:“因为我也怕啊。我怕穷,怕我这穷小子,以后给不了要爱的人想要的生活,怕到时候,连跟她站在一起的资格都没有。”风一吹,梧桐树叶“沙沙”响,像是在替他们说着没说出口的话。
二、你瞅瞅带回来的这是啥人?
三个月后的一天,秋阳把柏油路晒得软乎乎的,苏晓晚攥着林海屿的手,领着他往自家走,门厅里实木地板踩上去偶尔发出的“咯吱”响,让林海屿紧张得喉结直滚。
刚拐进客厅,就见苏父坐在红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个青花瓷茶杯,眼皮都没抬一下。可等他余光扫到林海屿身上那件发旧的夹克,还有裤脚磨出的毛边,“啪”的一声就把茶杯用力放在茶几上。茶水溅得满桌都是。
“晚晚!你瞅瞅带回来的这是啥人?”苏父的嗓门很大,带着愤怒,震得林海屿耳朵嗡嗡响,“穿得跟个送外卖的,浑身上下没一点值钱的东西!他能给你啥?别墅?名车?还是下半辈子的安稳日子?”
苏晓晚把林海屿的手攥得更紧了,梗着脖子跟苏父犟:“爸!他是没钱,可他能给我爱啊!这就够了!钱能买到真心吗?”
“爱?”苏父被气笑了,“等你哪天生病住院,躺病床上要救命钱的时候,他那‘爱’能当药吃?能当手术费花?当年你妈生你大出血,要不是我砸锅卖铁凑钱,你早没了!你嫁给他,就是往火坑里跳!”
这话好似一把尖刀扎到林海屿心上,他猛地攥紧了拳头,自己都感到了指节“咔咔”作响,可还是压着脾气开口:“苏叔叔,我人穷,但我不偷不抢,不骗不弃。我现在是没本事,可我有一颗对晓晚好的心。以后不管出啥事儿,我都能用命护着她,绝不让她受半点儿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