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直接请求他的帮助。
我会「偶然」在休息区遇到他,请他喝一杯合成咖啡。我们会聊一些无伤大雅的往事,关于叶晴,关于过去的大学时光。
「晴师姐……真是可惜了。」他总是这样感叹,一个善良但懦弱的人。
「是啊,」我回答,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沙哑,「我有时候在想,如果能再看看她以前的演算手稿,或许……能给我现在这个该死的课题一点灵感。」
我从不提「数据」,只提「手稿」。
我从不说「想要」,只说「如果能」。
我把我的欲望,包装成一个失败者对逝去爱人的卑微怀念。
果然,几次之后,他犹豫地对我说:「师兄,『深思』里有所有研究员的数据备份,包括……晴师姐当年的。按规定我不能给你,但是……系统每晚有三分钟的维护窗口,防火墙会降到最低级别。我只能试试。」
他没有给我承诺,但他给了我一个时间的缝隙。
而我的第三张面孔,那张只属于我自己的脸,只在午夜之后,当整个「奇点」都沉浸在虚假的宁静中时,才会浮现。
我没有睡在分配给我的标准公寓里。我睡在实验室的休息椅上。
因为在这里,我能一直看着那间黑曜石办公室。
陈婧的作息极其规律。晚上八点,办公室的灯光会从白色切换成温暖的橘黄。那是她的私人时间。晚上十一点,灯光准时熄灭。
她是一个像时钟一样精准的女人。
但我发现了一个细节。
每个周二的晚上,她的灯会晚灭半个小时。
这不合常理。对于一个把「规律」和「效率」刻在骨子里的控制狂来说,这半个小时的「失序」,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
我用实验室的超高倍光谱望远镜对准她的办公室。我当然什么也看不见,那里的玻璃是单向的。但我能分析光谱。
橘黄色的灯光是一种特殊的有机 LED,能模拟烛火的色温和跳动频率。
她在里面点蜡烛?不,那太可笑了。
我持续记录着每周二的光谱数据,进行比对。在第三周的周二,我发现了一个微弱的异常。光谱的某个波段,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的吸收峰。
那是一种特定波长的激光,被用于读取高密度光盘的激光。
一种十年前就已经被淘汰的技术。
为什么?在拥有「深思」这种超级计算机的「奇点」,为什么会有人用如此古老的方式读取数据?
除非,那份数据,是绝不能被「深思」记录的。
我躺在冰冷的休息椅上,黑暗中,我的瞳孔亮得像野兽。
一个控制着未来科技王国的女人,却在每周固定的时间,用一种古老的方式,独自一人,在黑暗中,反复观看一份秘密的数据。
那份数据是什么?
我几乎能闻到它的味道。
那是叶晴的味道。
我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勾起。
陈婧,你的面具很完美。但你露出了你的脚踝。
而我,会像一条蛇一样,缠上去。
3
机会比我想象的来得更快。
起因是我提交的一份理论报告。那份关于「超对称粒子衰变」的报告,99% 是毫无意义的、正确的废话,但在结论的最后,我加入了一个小小的、致命的「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