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清楚地记得,事故发生前一周,叶晴兴奋地告诉我,她的理论模型有了一个颠覆性的突破,一个足以让她和陈婧——她当年的同门师姐,如今的竞争对手——在暗物质研究领域分出胜负的突破。
而事故之后,那个突破的全部数据,随着叶晴的死亡,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年后,陈婧成立了「奇点」,招揽了全球最顶尖的物理学家,继续着暗物质的研究。她成了那个领域的「圣女」,而我,成了阴沟里的老鼠。
我需要一个进入天堂的许可,才能去审判那个魔鬼。
所以,我来了。
信使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她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一些。
「那就是所长,」她说,「她很少下来。但她能看到我们每一个人。」
是的,我知道。
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神,俯瞰着她的棋子。
就在这时,我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定时发送的备忘录,上面只有一句话。
【第一天。别忘了,你闻起来是什么味道。】
这是我自己设定的提醒。以防我在这座科学的巴别塔里待得太久,忘记了仇恨的气味。
我关掉手机,重新换上那副谦卑的面具,跟着信使,走向属于我的那个透明「牢笼」。
我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间黑曜石办公室。我知道,她在看着我。就像三年前,她隔着监控屏幕,看着叶晴在辐射的灼烧中痛苦地死去一样。
这一次,轮到我了。
我会用她引以为傲的科学,为她设计一场最完美的、无法被证明的谋杀。
而诺贝尔奖,将是我的不在场证明。
2
我在「奇点」的编号是 73。
我的实验室在环形峡谷的第三层,一个标准的透明模块。从这里,我可以俯瞰下方两层忙碌的研究员,也能仰望上方那片虚假的蓝天,和那间永远笼罩在神秘中的所长办公室。
我的研究课题,是「超对称粒子衰变路径的非标准模型」。这是一个极其生僻、理论上几乎不可能出成果的领域。是我自己选的。
它足够复杂,能完美地掩盖我的真实目的。
它也足够接近叶晴当年的研究核心,能让我名正言顺地申请调阅那些被封存的旧数据。
我开始扮演一个「林洲」。
一个被过去的失败彻底击垮,如今只想躲在理论的象牙塔里苟延残喘的天才。
我每天第一个到实验室,最后一个离开。我把大量的演算公式写满透明的玻璃墙,又在第二天清晨全部擦掉。我会在深夜的食堂里,一个人对着一杯冷掉的咖啡发呆,眼神空洞,像一个被抽掉了灵魂的木偶。
我的邻居,72 号,一个研究基因序列的生物学家,他告诉我:「在这里,要么成为神,要么成为疯子。我看你,很适合成为后者。」
我对他报以一个苦涩的微笑。这是我「公众面孔」的一部分。一个无害的、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失败者。
而我的「朋友面孔」,只展示给一个人。
12 号,李昂。一个负责维护中央黑色球体——「深思」超级计算机的工程师。他曾是叶晴的学弟,也是少数几个在当年那场风暴中,给我发来一句「节哀」的人。
我需要一个进入「深思」系统的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