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脉通人性,福祸皆自招。”三叔学着爷爷的语气叹气,“你爷说了,王老五死得蹊跷,那原料库在村西头‘断龙脊’的余脉上,本就是煞气汇聚的地方。王家这些年行事太过,气数早虚了,强要点发穴,只怕引火烧身。”
可王大富哪里肯听?带着本家兄弟堵在陈家門口,红着眼眶半是哀求半是威胁:“陈老爷子,您要不给我爹点个好穴,让他老人家走得不安生,我就在您这门口长跪不起!村里要有什么不好的事,可别怪我王家没提前打招呼!”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是近乎无赖。陈青玄沉默了很久。他看的不是王大富的嚣张,而是强行点穴可能给整个槐荫村带来的灾祸。风水牵一发而动全身,一处凶穴若处理不当,坏了地气,殃及的可不止一家一户。最终,他长叹一声,勉强应下。
选穴那日,爷爷带着罗盘上了后山。三叔说,爷爷在那片看似平缓的山坡上走了很久,眉头越皱越紧。最终选定一处名为“白虎望山”的次吉之穴。就在他手持罗盘,脚踏罡步,准备进一步堪定穴眼时,原本晴朗的天空骤然阴云密布。爷爷手中的罗盘指针疯狂乱转,他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一口暗红发黑的鲜血猛地喷在脚下的黄土上。
“那是强行堪定凶煞之地,遭了地气反噬啊!”三叔心有余悸,“你爷硬撑着走下山,到家就躺倒了……我这才赶紧给你打电话。”
陈远听着,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顺着脊椎爬满全身。科学的世界里没有“地气反噬”这种概念,但爷爷嘴角的黑血、三叔眼中的恐惧,还有院子里弥漫的沉重气氛,都像无形的锤子,敲打着他坚固了二十年的认知。
他看着堂屋里那个苍老疲惫的身影,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爷爷守护的,或许不仅仅是一门古老的技艺,而是关乎这片土地生死存亡的沉重责任。
第二章 凶穴初现
王老五出殡的日子,定在三天后。
这三天里,陈远守着爷爷寸步不离。他按吩咐从后院挖来些带特殊气味的草药根茎,熬成浓黑汤药。爷爷喝下后,脸色稍好了些,咳嗽却未止,精神明显不济,多数时候闭目养神,偶尔睁眼看他,眼神复杂,欲言又止。
陈远几次想问“地气反噬”的细节,都被爷爷用眼神拦下。“远娃,”一次喂药后,爷爷握住他的手,声音低沉,“有些事,光靠耳朵听不明白,得用眼睛看,用心去感受。咱们这一行,信的不是鬼神,是天地自然的道理。你读了那么多书是好事,可别忘了,天地间还有许多道理,书里写不尽。”
陈远沉默点头。他注意到,即使病着,那只红木罗盘也始终放在爷爷手边。盘面泛着幽暗光泽,天池、内盘、外盘,密密麻麻的刻度与符文,仿佛藏着另一个深邃世界。
出殡那天清晨,天色阴沉得可怕。铅灰云层低压山头,没有风,空气黏稠沉闷,院里槐树叶耷拉着,毫无生气。一种无形压力笼罩着槐荫村。
爷爷无法上山,再三叮嘱陈远务必跟去,尤其留意下葬时的细节。“白虎望山,虽非大吉,亦能缓冲。切记,棺木落地,便是定数之初,万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