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铁盒原样包好,放回暗格,仔细地将墙砖复位,又把碗柜推回原处,抹去一切痕迹。做完这一切,他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不是因为劳累,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和一种即将实施终极行动的紧张。
晚上,王桂芬打完麻将回来,心情似乎很好,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吃饭时,她甚至主动提起:“小晚,你也不小了,该考虑成家了。妈手里还有点积蓄,到时候给你出首付买套房。”
若是以前,林晚或许会感动。但现在,他只觉得无比讽刺和恶心。用父亲的血债,来给他买婚房?这简直是对父亲亡魂的亵渎!他强忍着翻腾的胃液,勉强笑了笑:“不急,妈,我的事我自己有打算。”
王桂芬看了儿子一眼,似乎察觉到他语气中的冷淡,但也没多想,自顾自地说:“有打算就好。妈都是为你好。”
为我好?林晚在心里冷笑。为你自己好吧!怕我追查这笔钱,想用一点小恩小惠堵住我的嘴?还是想尽快把我打发出去,你好独享这一切?
母子之间最后一块温情脉脉的遮羞布,也被这赤裸裸的算计和虚伪彻底撕碎。裂痕已经深不见底,唯有彻底的毁灭,才能终结这一切。林晚知道,他不能再等了。就在这个周末,母亲照例要去活动中心打一下午麻将,那将是最好的时机。
第六章:杀机
周末如期而至。天气阴沉,乌云低垂,仿佛预示着一场风暴。林晚起得很早,他表现得异常平静,甚至主动提出中午由他来做饭。王桂芬不疑有他,吃完早饭就兴致勃勃地出门了,说是今天麻将搭子约好了要打通宵,晚饭不用等她。
听着母亲的脚步声消失在楼道里,林晚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去,只剩下冰一样的冷漠。他反锁好门,拉上客厅的窗帘,屋里顿时暗了下来。
他走进厨房,像往常一样开始准备午餐,但动作缓慢而精准。他熬了一小锅母亲最爱吃的皮蛋瘦肉粥,慢火细炖,米粒烂熟,香气四溢。然而,在这温馨的烟火气之下,隐藏的却是最冰冷的杀机。
粥煮好后,他将其盛入一个碗中,晾到合适的温度。然后,他回到自己房间,从隐藏的角落拿出那盒处方安眠药。他戴上事先准备好的薄手套,小心地取出远超安全剂量的药片,放在一张白纸上,用玻璃瓶仔细碾成细腻的粉末。
白色的粉末,无声无息,仿佛父亲工地上的水泥灰。林晚的手很稳,没有一丝颤抖。他将粉末倒入温热的粥里,充分搅拌,直到完全溶解,看不出任何痕迹。他又尝了一小口确认温度,味道没有任何异常。完美。
现在,就是等待。等待母亲晚上回来,喝下这碗为她精心准备的“安神粥”。
时间过得异常缓慢。林晚坐在父亲的遗像前,静静地望着照片里笑容憨厚的男人。“爸,”他在心里默默地说,“她吞了你的卖命钱,过得心安理得。今天,我就让她下来陪你,亲自向你谢罪。”
照片里的父亲,笑容依旧,眼神却似乎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悲悯。林晚避开那目光,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熙攘的人流。每个人似乎都有着自己的生活,平凡的,忙碌的,充满希望的。而他自己,却即将亲手将母亲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同时也将自己的人性彻底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