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哥举着铁锅砸它的脑袋,张姐用网兜套它的身体,李叔用锤子敲它的腿,刘婆婆的布娃娃光一直照着它的眼睛。黑影挣扎着,黑雾越来越淡,最后“砰”地一声,散成了一缕缕灰,被风吹走了。
所有的黑影都消失了。
灰黑色的天慢慢亮起来,暖乎乎的阳光洒下来,照在青石板路上。陈默造的景物慢慢恢复原样——王哥的炒粉铺亮了,灶台没了裂缝;张姐的水果摊满了,车厘子红得发亮;李叔的修鞋摊好了,遮阳棚重新支起来;刘婆婆的布娃娃白了,衣角泛着暖光。
大家都累得坐在地上,却笑着,互相递水喝。王哥从炒粉铺里端出一大碗炒粉,上面加了两个蛋,递给陈默:“小伙子,谢了啊!你叫啥名字?这碗粉你先吃!”
陈默接过炒粉,碗底的温度暖得他手心发颤。他看着王哥的笑脸,想说“我是陈默,就是那个每天吃你炒粉的外卖员”,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怕说了,这梦里的一切都会变。
“我叫阿默。”他想了想,说。
“阿默?好名字!”王哥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多亏你了,不然我们这好日子就没了。”
张姐塞给他一串车厘子,红得发亮:“阿默,吃这个!甜得很!以后要是再有人来捣乱,你可得再来帮我们啊!”
刘婆婆把布娃娃抱过来,轻轻碰了碰他的手:“阿默小伙子,谢谢你啊。刚才那东西像我房东,我最怕他了,现在不怕了。”
李叔也笑着说:“阿默,以后你鞋坏了,来我这修,免费!”
大家围着他,你一言我一语,眼里满是感激。陈默看着他们的笑脸,突然觉得,就算他们不知道自己是谁,也没关系。
“以后,我会常来的。”他咬了一口炒粉,热乎的粉裹着酱油香,鸡蛋嫩得能出汁,比现实里王哥摊前的炒粉还好吃。
“那你就是我们的头了!”王哥突然站起来,声音特别大,“你能打,还能帮我们,以后我们都听你的!”
“对!听你的!”张姐跟着站起来。
“听阿默的!”刘婆婆和李叔也点头。
陈默愣住了。现实里的他,连站长的骂都不敢还嘴,连房租都交不起,从来没人听他的,更没人把他当“头”。可在这个他造的梦里,他成了大家的依靠。
他看着大家期待的眼神,喉结动了动,点了点头:“好,我护着大家。”
那天的梦,他们庆祝到很晚。王哥做了很多菜,有红烧肉、糖醋鱼,摆满了炒粉铺的桌子;张姐把车厘子分给每个人,还教大家怎么挑最甜的;李叔帮刘婆婆修好了布娃娃的纽扣;陈默变了烟花,在天上炸开,红色的、黄色的,映着大家的笑脸。
陈默坐在中间,接受着大家的祝福,心里暖暖的。他想,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然后,他醒了。
是被闹钟吵醒的,早上六点半,天还没亮。陈默睁开眼,看到的不是梦里的阳光,是出租屋漏雨的天花板,盆里的水已经接满了,溢到地上,把他的拖鞋都泡湿了。
他坐起来,身上的侠客服没了,只剩下那件洗得发白的外卖服,裤子上还沾着昨天送外卖溅的泥点。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痘痘还在,下巴上的胡茬没刮干净,头发油腻腻的,一缕一缕贴在额头上——还是那个苦逼的外卖员陈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