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钟，下面就多了上千条评论。
“证据呢？拿不出来就闭嘴吧，抄袭狗。”
“还在嘴硬，脸皮比城墙还厚。”
我的辩解，像一颗石子投入大海，连一圈涟漪都激不起来，瞬间就被淹没。
曾经和我关系不错的同学，纷纷把我拉黑。之前约稿的品牌方，发来了措辞严厉的解约函。
世界在一夜之间，将我彻底抛弃。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我以为是记者，没有理会。
门外传来房东不耐烦的声音：“俞锦瑟，你给我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我打开门，房东大婶一脸嫌恶地看着我，将一张报纸摔在我脸上。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我们这楼里住的都是正经人，容不下你这种偷鸡摸狗的！赶紧的，今天就给我搬走！”
报纸的头版，是我被保安架出秀场的狼狈照片，标题刺眼——《天才的陨落：设计新星深陷抄袭丑闻》。
我被赶了出来。
拖着一个行李箱，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我不知道该去哪里。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城市的霓虹灯一盏盏亮起。对面大楼的巨幕上，又开始循环播放唐薇的获奖视频。她穿着那件本该属于我的《华胥引》，笑靥如花，享受着万众瞩目。
而我，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别挣扎了。你爷爷的工作室，那个叫‘寸锦楼’的破地方，下周就要被拆迁队推平了。你和他那些破烂，就一起被埋进土里吧。”
是唐薇。
我死死地攥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那一刻，所有的痛苦、委屈、绝望，都化为了一股滚烫的岩浆，在我胸中翻涌。
他们想毁掉我的一切。
他们想让我连同我所珍视的东西，一起消失。
我抬起头，看着巨幕上唐薇那张虚伪的脸，笑了。
眼泪混着笑意，从眼角滑落。
唐薇，你错了。
只要我的手还能动，只要“寸锦楼”还在，我就不会输。
4
“寸锦楼”坐落在城市最老旧的巷弄深处。
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光滑，两旁的白墙早已斑驳。这里像是被飞速发展的城市遗忘的角落，安静得能听见风吹过梧桐叶的沙沙声。
我用一把生了锈的钥匙，打开了那扇沉重的木门。
“吱呀——”
一股混合着尘土、旧木头和蚕丝的独特气味扑面而来。这是我记忆中最熟悉的味道，是爷爷的味道。
屋子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木板床，一张桌子，剩下的空间，几乎都被一架巨大的织机占据。
那是一架老式的缂丝机，通体是深色的木头，上面布满了时光的刻痕。爷爷曾说，这架织机比他的年纪还要大。
我走过去，用手轻轻拂去织机上的灰尘。
阳光从雕花的木窗格子里透进来，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也照亮了织机上尚未完成的一小块锦缎。
那是我十三岁那年，跟着爷爷学织的第一块布。上面是我歪歪扭扭织出的一只蝴蝶，翅膀的颜色配得一塌糊涂。爷爷却视若珍宝，一直没有拆掉。
我仿佛看到，爷爷就坐在这架织机前，戴着老花镜，布满老茧的手指在万千丝线中灵活地穿梭。他总是一边织，一边哼着不成调的江南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