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什么?
我有一双熬了无数个通宵熬得通红的眼睛,有一双被丝线磨出无数细茧的手,还有一颗被最信任的朋友捅得鲜血淋漓的心。
这些,算证据吗?
“我的手稿,电脑里的文件,都在秀前一天被偷了。”我抬起头,直视着唐薇,“唐薇,是你做的,对不对?”
唐薇坐在我对面,眼眶红红的,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她委屈地摇着头,声音带着哭腔:“锦瑟,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我只是想帮你分担一些,才去你工作室拿了些面料样品给你参考,谁知道……”
她的话说得巧妙,把偷窃变成了帮忙。
“你拿的不是样品,”我打断她,“你拿走的是我为《华胥引》准备的核心面令,那块用‘虹光针法’织成的宝相花布料。”
“什么虹光针法?”老教授皱起了眉,“闻所未闻。俞锦瑟,事到如今,你还要用这种故弄玄玄的词汇来狡辩吗?我们时尚界,讲的是设计,是创意,不是你这些乡下作坊里的土话。”
乡下作坊?土话?
我的血一下子涌上头顶。那是我爷爷,一个织了一辈子布的老匠人,穷尽心血才复原的古法。在这个所谓的权威嘴里,竟成了不入流的东西。
“签了吧,锦瑟。”系主任叹了口气,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念在你过去成绩优秀,学校给你留最后一分体面。不要闹得太难看。”
我环视着这间屋子里的每一个人。
他们曾经都夸我是天才,是设计学院近十年最亮的星。
如今,他们看着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堆发臭的垃圾。
唐薇的家族是学校最大的赞助商之一。我早就该明白,在权力和资本面前,真相一文不值。
我拿起笔,手抖得厉害。
我没有签在那份声明上。
而是在洁白的纸页上,一笔一划,清晰地写下了三个字。
“寸锦楼”。
然后,我把笔重重地摔在桌上,站起身。
“你们会后悔的。”
我说完,转身走出这间令人窒息的冰窖。
出门的时候,唐薇追了上来,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俞锦瑟,你斗不过我的。你那点手艺,连同你那个老掉牙的爷爷,早就该被时代淘汰了。从今以后,时尚圈有我唐薇,不会再有你俞锦瑟。”
她的声音甜美又恶毒,像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
3
回到出租屋,世界已经天翻地覆。
我的手机像是要爆炸了,各种社交软件的提示音疯狂地响着。
微博热搜第一条,是#设计天才俞锦瑟抄袭#。
点进去,是铺天盖地的辱骂和诅咒。
“亏我之前还那么粉她,吐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连闺蜜的作品都偷,这种人怎么不去死?”
“唐薇好可怜,被这种毒闺蜜坑惨了。”
还有人扒出了我爷爷的照片,一个满脸皱纹、在织机前埋头工作的老人。
下面的评论不堪入目。
“原来是祖传的手艺人啊,怪不得只会抄,根本没有创造力。”
“这种土裁缝也配进我们顶尖设计学院?”
我的手脚冰凉,仿佛坠入了冰窟。
我试图发声,发了一条微博:“我没有抄袭,《华胥引》是我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