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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
如果说刚才只是安静,那么现在“醉生”酒吧里弥漫的就是一种近乎凝固的死寂。音乐还在不识相地轰鸣,但每个人都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倒在地上的阿杰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试图蜷缩身体,缓解背部和小腹传来的剧痛,证明时间还在流动。
王猛的眼珠子瞪得溜圆,几乎要脱眶而出,粗壮的手臂还维持着抱在胸前的姿势,肌肉却僵硬得像石头。他旁边的几个肌肉男,表情如出一辙,震惊、茫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们看看地上虾米状的同伴,又看看站在原地的我——身高勉强到他们胸口,穿着背心热裤帆布鞋,嘴里还叼着根棒棒糖,一脸人畜无害。
这画面太具冲击力,以至于他们的大脑集体宕机。
我弯腰扶正酒瓶的动作,成了打破这诡异静止的信号。
王猛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脸上横肉抽搐,指着我:“你……你他妈……”
我直起身,打断他,声音依旧平平的,带着点糖块在嘴里滚动的含糊:“打120。或者,你们自己抬他去医院看看骨头。”
不是商量,是陈述。
强哥终于从吧台后面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脸都白了,看看我,又看看地上的阿杰,语无伦次:“穗穗!这……这……哎呀!各位大哥,对不住对不住!这丫头她……她……”他想解释,却发现根本无从解释。
苏糖躲在我身后,小手紧紧抓着我的背心边缘,探出半个脑袋,大眼睛里全是惊恐,但仔细看,似乎还有一丝藏不住的……兴奋?
王猛脸上的肌肉跳了几下,到底是带队的,强压下心头的惊骇和怒火,咬着牙对身后两个还没完全傻掉的教练挥挥手:“还愣着干什么!扶阿杰起来!去医院!”
两个肌肉男如梦初醒,赶紧上前,手忙脚乱地把哼哼唧唧的阿杰从地上架起来。阿杰疼得龇牙咧嘴,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后怕。
王猛阴沉着脸,目光像刀子一样在我脸上剐过,又从躲在我身后的苏糖身上扫过,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行,真行!‘醉生’是吧?我记下了!”
撂下这句毫无新意的狠话,他带着一群来时威风凛凛、去时垂头丧气的肌肉男,搀扶着伤员,灰溜溜地挤开围观的人群,走了。
酒吧里顿时炸开了锅。
“我靠!刚才那是真的?” “那小姑娘……把那个肌肉男……过肩摔了?” “拍电影呢?镜头藏哪儿了?” “我的妈呀,太猛了……” 议论声、惊叹声、拍照的咔嚓声(尽管酒吧光线不好)瞬间淹没了音乐。强哥赶紧示意DJ重新把音乐音量推高,试图掩盖这混乱的场面。
他一把将我拉到吧台后面,压低声音,急得额头冒汗:“我的小祖宗!你……你知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力美’那帮人不好惹啊!你这……你这下手也太狠了!”
我拿出嘴里的棒棒糖,看了看,糖还剩一小半。“他先动手的。”我陈述事实。
“我知道是他先动手!可……可你也不能……”强哥看着我平静的脸,后面的话噎住了,半晌,才重重叹了口气,“算了算了,这几天你小心点,下班我让你嫂子来接你。还有,这事千万别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