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老人叹了口气,那双锐利的眼睛蒙上了一层追忆的阴影:“因为那是伤疤,是不得已。明朝覆灭,清兵入关,我们琅琊王氏一族,树大招风,为避灭门之祸,其中一支嫡系,当时的族长下令,改姓‘王’为‘冒’,取‘冒姓存宗’之意,秘密迁往南京隐居。这块枫叶胎记,就是那一支嫡系血脉相承的记号,既是身份凭证,也是为了将来相认。你爷爷王建国,就是当年那一支迁到南京的嫡系长房的子孙。他……他是因为一些旧事,心里有疙瘩,才带着你们这一房,刻意远离了家族的核心,几乎断了联系。”
我听得目瞪口呆。改姓?避祸?嫡系血脉?这些只在历史小说里见过的词,此刻却像一块块沉重的砖头,砸向我一直以来认知的世界。我,王笑笑,一个在南京城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打工族,靠做点历史科普直播糊口,怎么就突然和千年世家琅琊王氏扯上关系了?还是什么嫡系血脉?
“可是……这太突然了……”我语无伦次,“就凭一块胎记?万一只是巧合呢?”
“不只是胎记。”王守仁的目光落在我放在桌上的手上,“你的手指,修长,指节分明,特别是小指,比常人略长半分。这也是我们这一支血脉的特征,祖上出过好几位书法大家和古琴名家,这叫‘琴师指’。还有你的眉骨……你的侧脸轮廓……和你太奶奶年轻时候,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下意识地蜷缩起手指。我的手指确实比一般女孩要长些,学钢琴的时候老师还夸过条件好,可我从来没想过这也能遗传自某个显赫的祖先?
“那……您今天找到我,是为了?”我试探着问。总不会只是来认个亲,告诉我我其实是个“落难公主”吧?
王守仁老人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甚至带着几分凝重:“为了家族传承,也为了……避祸。”
“避祸?”我心里一紧,“现在还有什么祸需要避?”
“世事难料。”老人压低了声音,“家族流传下来的,不止是血脉和记忆,还有一些……东西。它们很重要,但也可能招来灾祸。最近,我察觉到一些不寻常的迹象,可能有人已经盯上了这些。你是嫡系这一代唯一在南京、并且……嗯,还算灵醒的年轻人了。”他顿了顿,看了一眼我摔裂的手机屏幕,似乎对我的“灵醒”程度有所保留,但继续道,“家族需要你回来,需要你知晓并承担起一些责任。更重要的是,那些东西,需要嫡系血脉才能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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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王守仁——我现在应该叫他叔公——的这次见面,像在我平静的生活里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接下来的几天,我过得浑浑噩噩。直播停了,借口是手机坏了需要维修。陈浩约我吃饭,我也推脱身体不舒服。
我查了很多资料。关于琅琊王氏,历史上确实显赫无比,但关于明末清初那一支改姓迁往南京的记载,却模糊不清,正史野史都难觅确凿踪迹。这反而印证了“避祸”的说法——如果真是为了隐匿,自然不会留下太多记录。
我还偷偷观察了自己的手,对照镜子看自己的侧脸,甚至撩起头发让陈浩帮我看看后颈的胎记是不是有什么特别——当然,我没告诉他原因,只是撒娇说好像有点痒。陈浩看了半天,嘟囔了一句“就是个红色的小印记啊,形状是有点特别,像个小叶子”,便没了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