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刺耳的引擎轰鸣声和嚣张的喇叭声，夹杂着几声粗鲁的叫骂。
“林烨！穷鬼！没撞死你算你命大，赶紧给老子滚出来！”
“缩头乌龟是吧？再不出来，信不信老子把你家这破门楼子给铲平了！”
李素华脸色瞬间惨白，瘦弱的身躯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她死死抓住林烨的手：“小烨，别出去！他们人多……咱们惹不起，妈去求求他们……”
看着母亲惊恐无助的样子，林烨眼底的寒意更盛。他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背，那动作带着一种与他此刻年龄不符的沉稳力量：“妈，别怕。躺着，我出去看看。”
他掀开打满补丁的薄被，忍着头部的隐痛，稳步走向门外。阳光有些刺眼，他眯了眯眼，看清了门口的景象。
一辆颜色扎眼的橘黄色跑车，如同一个张牙舞爪的钢铁怪兽，堵在巷口，车前盖上还残留着几道新鲜的刮痕。以王聪为首，五六个穿着流里流气的青年正叼着烟，嬉皮笑脸地对着林家那扇已经有些歪斜的木质院门指指点点。院门上方，那块写着“一等功臣之家”的荣誉牌匾，此刻赫然被撞裂了一道狰狞的缝隙，摇摇欲坠。
这块牌匾，是林家在清贫中唯一的荣耀，是烈士鲜血的象征。
王聪看见林烨出来，嗤笑一声，甩了甩手腕上金光闪闪的表，上前一步，用脚尖踢了踢门口的石墩：“哟，没死啊？命挺硬嘛。正好，省得老子晦气。说说吧，你昨天吓着本少爷了，还刮花了我的新车，这笔账怎么算？”
他身后的跟班们一阵哄笑。
“聪少，这破门楼子碍事，要不咱帮他们拆了？”
“就是，穷得叮当响，也就这块破木头值点钱了吧？哈哈哈！”
林烨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从王聪那张因纵欲过度而显得有些浮肿的脸上，缓缓移到他身后那辆跑车，最后，定格在那块裂开的功臣牌匾上。他的眼神平静得可怕，没有预想中的愤怒、恐惧或者哀求，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像是在审视一件与己无关的物品。
这种目光让王聪莫名地感到一丝不适，他恼羞成怒地提高了音量：“看什么看？穷鬼！撞坏你的破门是给你面子！识相的，赶紧跪下给本少爷道个歉，再赔我十万块修车费，这事就算了了！不然，哼，以后有你们娘俩好果子吃！”
“穷鬼活该受欺负，懂不懂？”王聪扬起下巴，用鼻孔看着林烨，语气充满了理所当然的轻蔑。
阳光下的少年，身形还有些单薄，破旧的衣衫洗得发白。然而，当他再次抬起眼时，那眸子里锐利的光芒，竟让王聪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林烨的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勾了一下，那不是笑，而是一种极致嘲讽的弧度。
他没有争辩，没有怒吼，甚至没有再多看王聪一眼。他只是转过身，伸出双手，极其郑重地、小心翼翼地，将那块裂开的“一等功臣之家”牌匾，从摇摇欲坠的门楣上，取了下来。动作轻柔，如同对待稀世珍宝。
然后，他抱着那块沉甸甸的木匾，在王家少爷和一众跟班错愕的目光中，步履坚定地，径直朝着巷子外走去。
“妈的，你干什么去？给老子站住！”王聪反应过来，觉得被无视了，气急败坏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