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们只紧紧盯着我的身子，沉默不语。
我低下头。
曾被阿父用刀割，用火拷，还用棍打的痕迹，被看的一览无余。
其中一个小宫女直接被惊得捂住嘴，眼角渗出些许泪珠。
"这...我们要不要告诉皇上？"
几个人面面相觑，可都不敢轻易开口。
我原本身份便引人耳目，不明不白被皇帝接进宫，无人知晓我以后的结局如何。
外头突兀的传来一阵肉香。
我饿得受不了，从池子里站起来四处查看，食物近在咫尺。
小宫女慌忙伸出手想将我按回。
"姑娘，您得先..."
她话还未说完，我却急切地跳出浴池，随手扯过屏风上的单薄外衣披上便循着香味跑了出去。
一路上的宫人们纷纷避之不及，更有甚者险些被我绊倒。
终于，一处奢华宫殿内，里面摆满珍馐佳肴。
我毫不犹豫地坐上桌案，一把扯过最近的鸭腿，大口大口开始啃食。
鸭腿还未吃完一半，我又瞧见身旁摆放整齐的红绿糕点，吃了咸口，总要尝尝甜解腥。
娘亲说的没错，那个人真带我过上了好日子。
只是不知道，这好日子尚且还能过多久。
我吃的尽兴，浑然未察觉坐在高位的皇帝，眼色愈发晦暗。
替我沐浴的宫女们见此场景惶恐跪地，面色苍白的跟白面馒头一样。
哼，说到馒头，以后再也不用吃那些酒楼扔掉的发霉馒头了。
皇帝抬起手，示意她们没事。
酒足饭饱，我倒在桌案上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
要是娘亲在，她便能同我一起吃了。
我心头仍有顿顿酸楚，眼神空洞的望着被我扫荡干净的碗盘。
凉风从天边吹来，带着一丝萧瑟。
我身上的单衣被风拂起，那隐隐约约的伤疤泛起疼痛。
每到季节更替，过去的痕迹便会振聋发聩，像是在提醒我要永远记得那些仇恨。
皇帝本想招呼我坐下慢慢吃，可见到我残缺不堪的身子，竟也露出了和宫女们同样的神情。
他的脸半陷在阴影里，可人却坐在光里。
"叫御医来给她看看吧。"
皇帝坐在原位，耐心的等御医带着我到偏殿里往伤口涂药。
这些伤留在我身上太久了，我知道，无论擦什么都好不了。
身子如此，人的心，亦是如此。
带我重新穿好衣裳，宫女们给我穿上了和她们一样好看的绣花鞋。
我坐在皇帝对面，脚悬空晃荡着，时不时偷看鞋子上那对游湖嬉戏的白鹤。
"喜欢吗？"
皇帝不慌不忙的端起杯盏，缓缓饮下一口热茶。
我眼里闪烁着雀跃之情，可又不好意思表现。
"嗯..."
"若你喜欢，往后便一直穿着吧。"
皇帝神情平淡，但他永远在盯着我的眉目，似乎想从这里面寻到什么。
"穿了朕赏的鞋，你现在也该告诉朕关于你娘亲的一切了。"
皇帝惯爱使这一招。
不过这次，我并不打算隐瞒关于娘亲的一切。
我只想让娘亲，善始善终。
"你真的能帮娘亲吗？"
我喉头颤抖，声音也逐渐变得沙哑。
皇帝郑重的点点头，将随身携带的帝王扳指放于桌前。
"金口玉言。"
一串冰凉的泪珠从我脸颊一直滚到掌心上，我深吸了一口气，忍住哭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