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阵法完成。书生跪在血阵中央,仰起头,望向那尊破败的神像,嘶声呐喊,声音破碎却带着撼动人心的力量:
“弟子赵清源……愿以吾魂,献祭将军!求将军……显圣!荡平庙外仇寇,一个……不留!”
话音未落,他周身精气神仿佛被脚下的血阵瞬间抽空,一道模糊的、蕴含着其全部生命印记和滔天怨念的魂光,脱离躯壳,决绝地冲向将军神像!
几乎是同时。
庙门被粗暴地踹开,七八个手持钢刀、火把的彪悍身影涌了进来,火光一下子驱散了庙内的部分黑暗,也照亮了地上书生迅速冰冷下去的尸体,以及那个尚未干涸的诡异血阵。
“哼!跑啊!怎么不跑了?”为首一个脸上带疤的汉子狞笑着,目光扫过庙内,最后落在神像上,啐了一口,“呸!跑到这鬼地方,求这泥菩萨救命?真是死到临头昏了头!”
“头儿,这小子画的什么鬼画符?”另一个喽啰用刀尖指了指地上的血阵。
“管他什么符,死了干净!搜搜身,看东西在不在!”刀疤脸不耐烦地挥手。
喽啰们应声上前。
也就在这一刻。
将军神像内部,那缕摇曳了不知多少岁月、微弱得下一瞬就可能熄灭的神火,猛地接触到了那道献祭而来的魂光。
纯粹的生命力?不,更重要的,是那股不惜一切、玉石俱焚的强烈意志!是那股滔天的冤屈与仇恨!
如同一点火星,坠入了万年干涸的油海。
不,是濒临熄灭的余烬,被浇上了一瓢滚烫的、沸腾的、带着决绝意味的火油!
“轰——!!!”
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从神像内部悍然爆发!
那不是温暖和煦的信仰之力,而是炽烈、霸道、带着毁灭气息的雷火之威!
庙内所有的蛛网、灰尘,在一瞬间被无形的气浪扫荡一空!
破庙剧烈地震动起来,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正准备搜身的喽啰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骇然止步。
刀疤脸脸上的狞笑僵住,转为惊疑不定:“怎么回事?地动了?!”
他们的火把,光芒在这一刻显得无比黯淡。
因为,在那尊斑驳破败的神像之上,毫无征兆地,燃起了一层幽蓝色的、跳跃着的火焰!
火焰之中,隐隐有电光流转,发出低沉的、令人心悸的噼啪声。
一股古老、威严、充斥着毁灭气息的意志,如同沉眠的巨龙,缓缓苏醒,笼罩了整个庙宇。
神像那原本模糊不清的面容,在幽蓝雷火的映照下,似乎变得清晰起来,一双眸子,宛若两潭深不见底的雷池,冰冷地“望”向了庙中这些不速之客。
追兵们僵在原地,浑身冰凉,连呼吸都仿佛被冻结。
一个嘶哑、低沉,仿佛积压了千万年雷霆的声音,在每个人的神魂深处直接炸响:
“是你们……扰了本将军的清静?”
第二炉香:雷火初显,血染山庙
庙内空气凝固了。
幽蓝色的雷火无声燃烧,映得每个人脸上阴晴不定,鬼气森森。那跳跃的电光仿佛直接灼烤着灵魂,令人头皮发麻,四肢冰凉。
先前还嚣张跋扈的刀疤脸汉子,此刻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他眼睁睁看着那尊泥塑神像“活”了过来——并非泥胎动弹,而是那股笼罩四周、沛莫能御的威严意志,以及神像双眸中冰冷的雷光,都明确无误地宣告着一个事实:他们触怒了某种不可言说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