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承诺的是一个名为“希望”的未来，但从不保证这个未来不会将你推入深渊。」
1
那座水晶奖杯沉得像块冰，冻得我指尖发麻。
聚光灯烤着我的脸，烫得眼皮生疼。
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和闪烁的镜头像一片贪婪的食人鱼，等着分食这场盛宴。
沈国豪站在光里，我的养父，本城最大的慈善招牌。
他刚用哽咽的嗓音说完感人肺腑的获奖感言，此刻正用那双惯于伪饰的眼睛“慈爱”地望着我。
那目光曾经是我二十年人生里唯一的暖源，此刻却像两条冰冷的毒蛇，缠得我窒息。
“最后，要特别感谢我的女儿，苏晚。”他的声音透过顶级音响，醇厚温暖，无懈可击。
“她的善良，是我坚持慈善的明灯。晚晚，爸爸为你骄傲。”
雷鸣般的掌声。虚伪的浪潮几乎将我淹没。
司仪谄媚地笑：“有请苏晚小姐为父亲颁奖！”
追光灯锁死我。我起身，黑色长裙像一道割开繁华的伤口。
一步，一步。高跟鞋敲在地面的声音，是送我走向审判台的丧钟。
林峰在台下看着我，眼神担忧，掌心潮湿——不久前，正是这双手，温柔地抚过我的头发，劝我“别再查了，沈叔叔或许有苦衷”。
我接过奖杯。冰冷、坚硬、沉重。它折射出的每一道炫光，都像割在受害者身上的刀。
沈国豪张开双臂，准备迎接这顶由他“善良”女儿递上的桂冠。
我没有动。
抬手，拉近话筒。指尖冰得没有一丝知觉。
喉咙发紧，像被砂纸磨过。但声音出口，却异样地平静，死水般的平静。
“沈先生。”
会场瞬间静了。所有声音被抽空，只剩下我的心跳，撞在肋骨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恭喜您。”
我缓缓举起那座沉甸甸的奖杯，让冰冷的水晶折射出台下每一张愕然的脸。
“获得这座……用我闺蜜李娟的救命钱……”
我停顿，吸进一口冰冷的、充斥着香水味的空气。
“用无数受害者跳楼的血泪……”
沈国豪脸上的慈爱凝固了，细密的裂纹从眼角开始蔓延。
“用‘夕阳红’幌子下那些吃人的VOIP设备……”
台下开始骚动，窃窃私语汇成嗡嗡的噪音。保安开始不动声色地靠近。
“……铸成的奖杯！”
我举起奖杯，水晶折射出冰冷的光。
“……重吗？！”
2
死寂。
长达五秒的死寂。空气凝固成冰。
下一秒，哗然声海啸般爆发！镜头疯了似的怼上来，闪光灯几乎将我灼瞎。
沈国豪脸上的面具彻底碎裂，扭曲，又以一种惊人的速度重塑为巨大的悲恸与难以置信。影帝级的表演。
“晚晚……”他声音颤抖，捂住心口，身体微晃，痛心疾首，“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爸爸哪里对不起你？就因为上次批评你，你就要用这么恶毒的谎言报复我？毁了我一辈子的清誉，毁了这场盛会吗？！”
声泪俱下，完美无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