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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们在垃圾桶里翻找了很久，除了一些发霉的果皮和几个空瓶子，什么也没有。
猫蹲在一旁，尾巴轻轻扫着地面，终于开口：“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必须得找一份糊口的工作。”
他沉默地点了点头。随后去了人才市场——已经很多年没来过了，却发现情况变得更糟。连最普通的工作都要求博士学历，就连环卫处外聘的清洁工，最低也要本科文凭。
他转身离开，沿街一家一家地问。便利店、小超市、搬家公司……对方不是摇头就是摆手。“年纪太大了。”“你这身衣服……你这个身体……不太合适吧。”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那身又过时又有点脏的衣服，没有说话。
直到傍晚，一家小餐馆的老板斜眼打量了他一下，终于开口：“缺个杂工，扫地洗碗，干不干？一个月后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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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熬到了下班。老板让他扔掉剩菜剩饭，他偷偷把那些饭菜带回了家。
那天晚上，他和猫在出租屋里分食着客人剩下的炒饭和菜。米饭已经冷了，油凝结成块，但他吃得很慢，每一粒米都嚼得很仔细。猫安静地舔着一点鱼骨头。
可第二天下午，一切就碎了。一个瘦弱的大学生讨要工资，因为他妈急着做手术，一共欠他五个月的工资，老板却叉着腰骂：“没钱！滚！劳动局、警察局、居委会、上访局，随便你去哪儿告！”他看见那孩子穿着不入时的旧衣服，眼睛布满血丝，嘴唇颤抖，忍不住站了出来。“老板”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孩子不容易，该给的工钱还是……”老板猛地将唾沫星子喷到他脸上：“你算老几？一个捡剩饭的也配指手画脚？不想干就滚！”
结果，他连这一天的剩饭都没拿到，就被轰了出来。
晚上回到家，从那台破旧电视的新闻里得知，那个大学生一怒之下，捅了老板二十多刀，杀掉了他。已被公安局逮捕。他浑身发冷，仿佛看见那孩子被押上警车的背影。
8
猫轻轻跳上他的膝头。他伸手摸着它温暖的脊背，想起自己这些年来找工作的种种经历，对猫倾诉起来：“穷人家的孩子，在这个社会是看不到希望的。找工作不光要学历，还得有关系，要懂得奉承巴结。我木讷的父亲空有几张‘先进教师’的奖状，根本没能力为我铺路。我自己又没什么一技之长，只能在底层挣扎。”
“记得有一次，父亲拉下脸带我去求他学校的校长。因为没给校长送礼，校长当面把我写小说获得的证书和高中毕业证扔在地上……妈妈在家气得摔盆砸碗，大骂父亲无能，骂我没出息，吓得弟弟哇哇大哭。”
猫轻声问：“你现在家里怎么样了？”
他难过地流下眼泪：“父亲退休了，可他只是个临时工教师，没有退休金。母亲一身是病，早没法种地了。弟弟还在家种地，以前我还能寄点钱回去……可上个月我在工地伤了手，干不了重活，再没寄过钱。妈妈一直打电话催，说弟弟等着钱盖房结婚呢……可我连自己都养不活。”
风从墙缝里灌进来，吹得天花板上吊着的灯左右摇晃，屋子里也变得忽明忽暗。猫看了看那盏灯，淡淡地说：“起风了……不论狂风骤雨，我们都得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