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划掉通知。
手机又震动一下。
「高额订单提醒：此订单报酬丰厚，请尽快确认。」
我点开App。
订单详情页面跳出。
「送餐地址：城南区，迷雾社区医院，3号楼，404病房。」
「餐品：一份红烧肉盖饭。」
「预计送达时间：午夜十二点前。」
「订单报酬：一撮头发。」
我关掉页面。
手机短信进来一条新消息。
「尊敬的李默先生，您母亲本月的住院费用及医药费用共计七千三百元，请于本周内缴清。——市第一人民医院。」
我点开那个外卖App。
订单详情的最下方，有一行小字。
「备注：此报酬可兑换现金七千三百元。」
我伸出手指，点在了屏幕的“接受订单”按钮上。
「接单成功，请尽快前往指定地点取餐。」
取餐地点是一家从没见过的饭馆，藏在一条小巷的尽头。
店里没有灯，只有一个男人站在柜台后。
他递给我一个打包好的餐盒，还有一个火柴盒大小的纸盒。
我打开纸盒。
里面是一小撮用红线捆好的黑色头发。
我把东西放进外卖箱，骑上电瓶车。
迷雾社区医院在城市的另一头。
路灯越来越稀疏。
最后，我停在一栋被爬山虎覆盖的建筑前。
大门上的铁链已经锈蚀。
我推开门，一股混杂着化学品和灰尘的气味扑面而来。
我打开手机手电筒。
光柱扫过大厅。
接待台的玻璃碎了一地，墙皮大块大块地剥落，地上散落着发黄的病历。
我踩在纸张上，走向楼梯。
三号楼，四楼。
走廊很长。
我找到404病房的门牌。
门虚掩着。
我推开门，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张生锈的铁床架。
餐桌在哪里？顾客在哪里？
我拿出手机，点开App。
「请将报酬置于眼前，完成最终确认。」
报酬？
我从口袋里拿出那个小纸盒，取出那撮头发。
我把它举到眼前。
透过头发的缝隙，我看着前方的走廊。
什么也没发生。
我放下手。
再举起。
我把头发贴近右眼。
透过那一小撮黑发，我再次看向走廊。
原本空荡的走廊里站满了人。
一些穿着旧式的病号服，一些穿着白大褂。
他们的身体是半透明的，轮廓模糊，在我的视野里轻轻晃动。
我的手一抖，头发掉在地上。
走廊恢复空寂。
我的后背撞在墙上。
我弯下腰，捡起那撮头发。
再一次，我把它举到眼前。
那些半透明的身影又出现了。
他们有的在踱步，有的靠着墙，有的坐在地上。
一个穿着护士服的身影从我面前飘过，穿墙而入。
我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我抓着头发和外卖盒，走进404病房。
房间里，一个半透明的老人身影坐在床架上。
我停在门口。
“你来了。”
我把外卖盒递过去。
“放桌上吧，小伙子。”
房间里没有桌子。
只有一个床头柜。
我走过去，把餐盒放在柜子上。
“多少年了，就想再闻闻这个味道。”
老人俯下身，对着餐盒深深地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