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食达。
我点击屏幕上的“发布订单”按钮。
我在“餐品需求”一栏输入：「一份滚烫的猪血。」
我在“额外备注”一栏输入：「送餐员需携带至少三件阴物，酬金可议。」
我在“送餐地址”一栏，输入：「人民广场废弃地铁站，三号站台，尽头售货机旁。」
最后，我在“悬赏金额”一栏，输入了一个数字。
九十九万。
冥币。
我点击确认。
订单发布成功。
我收起手机，拦下一辆出租车。
“去人民广场。”
出租车在广场边停下。
我付了钱，下车。
我绕过施工的围挡，找到一处被撬开的铁栅栏，钻了进去。
向下的台阶布满灰尘。
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光柱照亮前方的黑暗。
台阶尽头是紧锁的铁门。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生锈的钥匙，插进锁孔，转动。
门开了。
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我走进去，反手把门关上。
地铁站里，只有我手机的光在动。
广告牌上的海报已经褪色，剥落。
我沿着站台边缘走，皮鞋踩在碎石上，发出声响。
我走到三号站台的尽头。
一台孤零零的自动售货机立在那里，玻璃面板碎裂。
我把手机放在售货机顶上，让光照亮这一小片区域。
我从背包里拿出几样东西。
一片巴掌大的碎裂镜片，边缘锋利。
我把它斜靠在入口方向的一根柱子后面，调整角度，让它刚好能映出从楼梯上下来的人。
一个系着红绳的小巧铜铃。
我把它挂在头顶一根垂下来的电线上，风一吹，它就轻轻摇晃，但不发出声音。
一张黄色的符纸，上面画着扭曲的红色线条。
我把它贴在自己左边小腿上，符纸紧紧吸附在裤子上。
我做完这一切，退到售货机侧面的阴影里。
我从外套内袋里拿出那个装着铜钱的黑布袋，没有打开，只是握在手里。
然后，我拿出最后一枚银币。
就是那个让我忘记悲伤的银币。
我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它。
我关掉了手机手电筒。
整个站台陷入黑暗。
只有水滴从穹顶渗下，滴落在铁轨上的声音，一下，又一下。
脚步声。
从楼梯的方向传来。
不快，不慢，一步一步。
一个人影出现在台阶顶端，停顿了一下。
他打开了自己的手机电筒，一道光柱扫过空旷的站台。
光柱来回晃动，最后定格在站台尽头的自动售货机上。
他走了下来。
皮鞋踩在碎石上的声音，越来越近。
他走到我藏身的柱子附近时，我透过柱子的缝隙，看到那片碎镜片上，映出他的人影。
镜子里的人影边缘，有一层薄薄的黑气在流动。
他继续向前走。
当他经过那根悬挂着铜铃的电线下方时，铜铃无风自动，剧烈地摇晃起来。
没有声音。
他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一眼。
电线空空如也。
他继续走向售货机。
他看到我了。
一个蜷缩在售货机旁的“我”，抱着头，身体发抖。
“我”背对着他。
他举起手机，光照在那个“我”的背上。
“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