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有人在里面轻轻推了一把。
长明灯的火苗突然往下一缩，变成豆大的一点，屋子里的温度骤降。
我裹紧了身上的喜服，那布料看着厚实，却挡不住这阴森森的寒气。
仿佛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
“别装神弄鬼的！”我捡起脚边的一块碎木片，死死攥在手里。
“我……我不怕你！”
话音刚落，棺盖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道更大的缝。
借着微弱的烛光，我看清了里面的人。
张玉瑶穿着一身正红的嫁衣，凤冠上的珍珠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脸。
可我能看到她的手，搭在腹部，肤色白得像纸，指甲却红得刺眼。
像是刚涂过蔻丹。
不对。
我猛地想起老刘说的，小姐是三天前死的。
死人的指甲，怎么会这么亮？
“呼……”
一阵极轻的呼吸声，从棺材里传出来。
不是我的。
我屏住呼吸，心脏擂鼓般狂跳，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那呼吸声很轻，很缓，像个熟睡的人。
每一次吸气，都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香粉味。
她在喘气？
不可能！她是死人！
我拼命摇头，想把这荒谬的念头甩出去。
一定是我太害怕，出现了幻听。
突然，凤冠上的珍珠串轻轻晃动了一下。
紧接着，那只白得吓人的手，动了。
手指先是微微蜷缩，然后缓缓抬起，像是在摸索什么。
指甲划过棺壁，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在这死寂的屋子里，听得格外清晰。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锁链勒得脚踝生疼，可我感觉不到。
所有的感官都被棺材里的动静攫住了。
她的手，停在了棺沿上。
然后，整个身子，似乎……坐起来了。
凤冠上的珍珠垂帘晃得更厉害了，遮住了她的动作。
却遮不住那越来越清晰的呼吸声。
“嗬……嗬……”
呼吸声里，夹杂着一种奇怪的声响。
像是喉咙里卡着什么东西。
又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人，在往外吐气。
我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浸湿了贴在上面的黄符。
符纸变得软塌塌的，糊在皮肤上，又冷又黏。
她要出来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棺材里的人突然不动了。
呼吸声也停了。
屋子里再次陷入死寂，只有红烛还在固执地燃烧。
怎么回事？
我盯着棺盖的缝隙，眼睛酸得发疼，却不敢眨一下。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
就在我以为刚才只是一场噩梦时，一只手，猛地从棺材里伸了出来，搭在了棺沿上。
不是刚才那只手。
这只手，指甲更长，指尖泛着青黑，手腕上戴着一只玉镯，玉色浑浊，像是蒙着一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