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说了一句：“夜莺案……查那个买糖的人。他不是在买零食，他是在为他的幽灵颁奖。”
电话那头，市局办公室里，陈锋捏着听筒，瞳孔骤然收缩。背景是嘈杂的键盘敲击和无线电通讯声，但他耳边只剩下这句话在嗡嗡作响。
这个线索，太刁钻，太精准，太……“J”了。那种对凶手心理状态近乎窥视的推断，已经超出了普通侧写的范畴，带着一种只有亲身进入过恶魔大脑的人才能有的笃定和寒意。
他可以百分之百肯定，她回来了。就在那片24小时永不熄灭的灯光里。
第二章：便利店的棋局
陈锋没有立刻冲进便利店，用一枚警徽和一句“我知道你是谁”来戳穿林薇的伪装。他比谁都清楚，对付一头假死的猛兽，最愚蠢的做法就是直接用棍子去捅。它要么在惊惧中彻底死去，要么就会反扑，将一切撕碎，包括它自己。他选择了一种更具耐心，也更具风险的方式——将整个棋盘，搬进“不眠海”。
他开始名正言顺地把这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当成了自己的临时指挥部。他不再只是凌晨三点来买一包烟，而是会带着物证照片和厚厚的案卷，就坐在那个能将收银台尽收眼底的靠窗位置。他会买一盒热气腾腾的关东煮，将受害者的照片一张张铺在小小的餐桌上，故意让林薇在擦拭桌面、补充货品时能轻易瞥到。
“受害者之间毫无社会关联，职业、年龄、外貌特征，完全随机……”他对着电话那头大声说着，仿佛在跟下属复盘案情，但眼角的余光却像一枚精准的探针，死死锁定着林薇的一举一动。
他看到，林薇擦拭桌子的手，在听到“随机”这个词时，有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停顿。那块白色的抹布，在油亮的桌面上停滞了零点五秒。紧接着，她的嘴角，向下抿成一条极度克制的、冰冷的直线。
陈锋心中了然。她在用沉默，反驳他的全部判断。一个真正的侧写师，绝不相信这世上存在绝对的“随机”，那只是无能者为自己的无知找的借口。
林薇感到一种熟悉的、几乎要将她压垮的窒息感。陈锋像一只盘旋在头顶的秃鹰，耐心地等待着她这块伪装成石头的腐肉露出破绽。而她，已经出现了裂缝。她知道，必须抛出点什么，把这只鹰引向真正的猎物，否则，他迟早会降落，用利爪撕开她的胸膛。
她不能再用那个沙哑的变声器打电话了，那会暴露她的位置。她必须用一种更隐蔽、更“J”的方式反击。
当晚，陈锋的手机收到一条匿名彩信。点开，只有一张图片。图片拍的是“不眠海”便利店的货架，上面有三样东西被一个潦草的红色圆圈圈了出来：一瓶最常见的纯净水，一卷黑色的工业扎带，还有一盒包装鲜艳的草莓味水果硬糖。
图片下方，附着一行冰冷的文字：“他不是在选择受害者，他是在收集他失去的东西。”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陈锋疲惫的大脑中轰然炸响。警方一直以来的侦查方向，是寻找受害者之间的共同点，但这条线索却颠覆了一切——凶手关注的根本不是受害者本人，而是她们身上携带的、或者符合某种特质的“物品”或“符号”。调查方向瞬间从“随机杀人”转向了“特定心理需求的仪式性收集”。整个专案组的思路，被这一句话彻底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