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孔和取血留下的小口子。
有一次我又来送补药，正遇上大师兄在为她解毒。
婉娘趴在榻边，呕出一滩发黑的血，大师兄轻轻拍着她的背，眼神温柔。
【婉娘，小七年纪小不懂事，你别记在心上，这次我定好好教训她！】
婉娘虚弱地点头，面无表情地倚在他怀中。
我轻叹一声，放下补药离去。
又过了数日，小七坐在院里，心情很好地调试着新炼的血蛊。
鲜红色的蛊虫在蛊筒中蠕动。
【这次的血蛊，师兄至少要解三个月。】她得意地说，【以前那些都太简单了，玩腻了。】
我看着她指尖那抹刺目的红，突然问道：【一定要这么做吗？】
她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你懂什么？这是我和师兄之间的事。】
在她要将蛊虫下入婉娘茶盏的那一刻，我握住了她的手腕。
【松手。】她的眼神冷冽。
【她会没命的。】
【师兄解得开。】她斩钉截铁地甩开我的手，【你不懂。】
我哪里不懂，不过是婉娘怀孕了，她等不了了。
那蛊虫最终落入茶水，无声无息。
她端着茶盏，脚步欢快地走向婉娘的院落。
三、
回过神来，我蹲下仔细收殓小七的尸骨装进木盒子里。
收拾好了后，我走到床边，从床底拖出一个旧木箱。
里面整整齐齐放着几十本泛黄的册子。
她每次研出新蛊，兴高采烈地去试验，我便悄悄潜入她的蛊室。
我将蛊虫的培育过程与所用材料，一字不差地记录下来。
她太自信了，从没想过防备她眼中一无是处的丈夫。
她不知道，大师兄解毒的手法和材料，至少有三成，是我借着各种不起眼的名义，一点点透露过去的。
我从未告诉小七，其实我也懂得蛊。
身为苗疆谷的扫洒杂役，每日要处理无数毒虫残骸和药渣废料。
夜深人静时，我会就着油灯，在册子上记录、推演。
而小七，也不屑于来我的房间。
二十年里，我跟在苗疆谷天赋最强的天才少女身边偷偷学习。
小七下蛊擅长创新，炼制过程中总是出现出人意料的变化。
大师兄则更加稳重，善于以柔克刚，循规蹈矩。
而我看待蛊毒的角度与他们都不相同。
或许是常年处理废料的原因，我总能看出哪些材料被浪费了，哪些步骤多余了，哪些解法可以更简洁。
但我从不说破。
我只是个扫洒杂役，后来成了小七的丈夫，一个她从不正眼看待的摆设。
我第一次向大师兄透露解蛊思路，是在谷中的药市上。
他正在挑选解毒的药材，眉头紧锁，显然遇到了难题。
【听说东山产的蓝尾蛇，毒性与西山的不同，更适合引毒出体。】
我一边清扫摊位的残叶，一边像是自言自语。
大师兄猛地抬头看我。
我继续低头扫地，仿佛刚才只是随口嘟囔。
他最终买了东山的蓝尾蛇。
后来听说，那次的蛊毒，他解得出乎意料的顺利。
第二次是在谷中的古籍室。
我正擦拭书架，大师兄在查阅解蛊典籍，满面愁容。
【这些古书放久了，蠹虫真多。】我轻声抱怨，从他身边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