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好。】
成亲后,她给大师兄的妻子下的蛊,越来越凶。
大师兄每次都及时化解,但化解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
我劝过她无数次。
【收手吧,那是人命,不是你们逗闷子的玩意儿。】
她捻着那只通体血红的蛊虫,对着阳光细看,唇角弯起,笑容天真又残忍:
【怕什么?我师兄是解蛊的天才,这世上没有他破不了的蛊。】
她的语气轻快,带着十足的骄傲,【我们从小便是这样玩的,他懂。】
她总是这么说,【我师兄解得开。】
仿佛这是一道永不失效的护身符。
直到这一次。
大师兄抱着婉娘走出小七的房间时,眼神空得吓人。
【小七死了。】他说。
我平静地点了点头。
【婉娘到最后都不信我会解不开那蛊,她笑着对我说,没事,相公,下次再试。】
他忽然笑了一下,比哭难看。
【没有下次了。】
他走后,我丢开柴刀,走进屋。
地上那滩曾经是我娘子的东西,还在微微蠕动。
大师兄给她下的噬骨蛊,世上最残忍的蛊,果然名不虚传。
二、
婉娘是江南来的女子,说话声柔得能滴出水来。
她不会蛊术,见着最温顺的竹叶青都会吓得脸色发白,却偏偏嫁给了苗疆谷的大师兄。
我第一次见到婉娘,是跟随小七去拜见大师兄。
她正坐在院中绣花,大师兄在一旁研磨药材,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目光柔软。
【这是婉娘。】大师兄介绍时,语气里有种罕见的温柔。
婉娘起身行礼,动作优雅。
小七就是从那时开始给婉娘下蛊的。
起初只是让婉娘偶尔头晕,食欲不振。
大师兄总能很快找到解法,有时是一帖汤药,有时是一套银针逼毒,有时则需要取婉娘几滴血来研制解药。
婉娘总是温顺地配合。
有一次祭祀大典,婉娘突然浑身奇痒,当众撕扯自己的衣衫,在神坛前翻滚哭嚎。
大师兄立即上前施救,三针定穴就缓解了她的症状。
众人纷纷称赞大师兄医术高明,我却看到小七站在人群外,嘴角噙着一抹得意的笑。
还有一次下山途中,婉娘突然双目失明,险些跌下悬崖。
大师兄飞身相救,彻夜不眠地研制解药。
第二天清晨,婉娘重见光明,扑进大师兄怀中哭泣。
而大师兄抱着她,目光却越过她的肩头,看向远处站在我身旁的小七,与她交换了一个难以言喻的眼神。
一桩桩,一件件,折磨得婉娘生不如死。
她不知道,她每一声咳嗽,都是那两人游戏的动力。
大师兄解毒的手法越发精妙,小七下蛊的路数越发刁钻。
他们在这种诡异的默契里,共享着外人无法介入的情趣。
我送过几次补药,替小七道歉。
婉娘靠在榻上,脸色苍白如纸,却还是笑着对我说:【劳烦你又送药来,夫君说,这次又找到新解法了。】
她咳嗽几声,眼里有光,【他真厉害。】
只字不提我替小七道歉的事。
大师兄的院落里渐渐弥漫起常年不散的药味。
婉娘缠绵病榻的时间越来越长,原本就纤细的手腕瘦得只剩一把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