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我是地府代购,花阳间钱赚阴德币,给我那短命的老公续阳寿。
谁知这次扫货回来,竟撞见私生女妹妹坐在老公的大腿上。
我让她下来,她嘟着嘴嗲声嗲气:“姐夫抱抱妹妹怎么啦!”
老公也宠溺道:“都是一家人。”
“对了,妍妍昨天念叨着想要那个隐藏款labubu,你抢到了就送给她吧。”
我告诉他,这是“客户”预订的。
他却不由分说抢走玩偶,“大不了跟客户说你没买到。”
我气笑了,代购物品上都有阴气标记。
这么有能耐等客户亲自来收货,那就让他们跟阎王当面杠吧。
01
因为连轴两天扫货,我有点头晕站不稳脚步。
文佳彦却不耐烦地睨着我,“小题大做,还装呢?快起来吧。”
“公司聚餐,你在家自己对付一口。”
“不是说带家属出席吗?”
我扶墙站起,翻找特地为聚餐买的新衣服。
上次他员工聚餐,林妍妍却通知我吃个便饭。
我随便套了件衣服就去了,谁知别人的太太都盛装出席。
文佳彦丢了面子,数落我足足半个月。
“我不求你帮我笼络关系,就一条,别给我丢人,成吗?”
我跟他解释,是林妍妍传错了话。
她嘴巴一扁,委屈道:“我也没想到你平时这么邋遢呀。”
转了一圈没找到衣服,我问老公,“前两天送上门的快递呢?里面有条小黑裙。”
他心不在焉道:“哦,那个啊,妍妍瞧着裙子版型不错,就留着穿了。”
正说着,林妍妍穿着我的小黑裙款款下楼,脖颈高高仰着,像只骄傲的白天鹅。
文佳彦看直了眼。
女人微微抬手,他就无比自然地送上臂弯,熟练仿佛配合过几十次。
两人准备出门。我心里一急,拽住林妍妍。
“那是我的衣服。”
老公叹了口气,转过身轻轻掐了下我的脸。
久违的亲昵举动,让我的心不禁泛起涟漪。
然而他的下一句话,又立刻将我打回地狱。
“这次来的都是其他大区的领导。你去不合适。”
我喉咙堵得厉害,瓮声瓮气地问:“哪里不合适了。家属聚餐,我不去谁去?”
他忍着脾气,“乖,听话。”
正僵持着,林妍妍一句,“带着她吧”,老公瞬间变了个态度。
“那行吧。你快点。”
我换好衣服下楼,林妍妍已经坐在副驾驶上,眉眼带笑。
“我晕车,你坐后面。”
略一迟疑,老公就猛拍方向盘,“走不走,别磨叽。”
我一哆嗦,条件反射钻进后座。
副驾上“老婆大人专属”的贴纸已经卷边褪色。
这还是新婚时他亲手贴上的。
可我已经好久没坐过了。
他也很久没跟我一起出过门。
上班,应酬,逛街,看电影,
他带过秘书,带过女合作方,更多时候是带着林妍妍。
心里车外,大雨滂沱。
车开半路,林妍妍翻开抽屉,发现纸巾只剩了一张,随口抱怨了一句。
文佳彦立刻靠边停车,“你去,买两包纸抽。”
我听着外面哗哗的雨声,犹豫道:“外面下着雨呢。”
他一脸无语:“出门连伞都不知道带吗?”
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落下。
我顶着雨小跑去便利店,衣服很快就湿透了。
等我带着纸巾狼狈回来,林妍妍只把车窗降下一条缝,矜持地伸出两根手指。
夹过纸抽,她倏地关上车窗,娇滴滴的抱怨。
“才开了条缝就满手水,嫂子衣服肯定湿透了。”
话音刚落,车门上了锁。
我一手反复拉扯车门,刘海湿淋淋的贴在脸上,
“老公,快开门。”
然而车子发动得猝不及防,眨眼间就拐过街角,连尾灯都看不见了。
我被带了个趔趄,膝盖重重砸在地上。
林妍妍发来语音条——
“抱歉啊,佳彦哥怕后座湿了不好处理。”
紧跟着是文佳彦不耐烦的声音:“跟她解释什么。”
02
剧烈的心痛让我喘不过气。
明明是名正言顺的妻子,却要不断的被挑衅、被比较、被否定。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藏了五年的倔脾气忽然冒头,我带着一身狼狈赶到现场。
推开门时,林妍妍正靠在老公胸前小鸟依人,害羞地接受周围同事的打趣奉承。
“林大美女跟文经理真是郎才女貌。瞧瞧,站在一起多登对。”
“总裁早点抱得美人归,我们好集体随份子!”
“就看总裁替林大美女挡酒的架势,我赌一个好事将近。”
我再也忍不住,冲过去叫了声,“老公。”
众人一愣,场中瞬间鸦雀无声。
文佳彦的脸蹭一下红了,强硬地把我拖到宴会厅外。
关上门,他眼中盛满不悦。
“刚刚胡说什么?”
“林芝芝,你非要过来给我难堪是吧。”
我眼泪成串砸下。
他把我丢在大雨里,害得我如此狼狈。
可见面时没有一丝愧疚,更没有一句关心。
他只在意我的狼狈让他丢脸。
我倔强抬头,直直地看着文佳彦:“你同事就是这么看你和林妍妍的?”
他叹了口气,哭笑不得:“我能管住别人的嘴吗?再说,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形象。”
“那你也不能任由他们......”
“够了!”
他冷下脸,不耐烦道:“不过是喝多了说两句浑话。
都是平级的大区经理,我能怎么办?跟他们打一架?”
“芝芝,别作了。我没有那么多耐心。”
心中剧痛刺激得我几乎失去理智,完全忽视了他语气中的警告。
我挡在他面前,尖锐的声音穿透门板。
“文佳彦,我就那么拿不出手吗?”
“我也是林家的千金!”
他平静地看着我,用温和儒雅的语调,在我心头重重插上一刀。
“你爸认你吗?”
我攥住领口,剧烈的疼痛叫我几乎喘不过气。
亲人是我绕不过去的心结。
父母是商业联姻。
婚后蜜里调油过一阵,可很快就成了一对怨偶。
恨屋及乌,他把全部的父爱都给了林妍妍这个私生女,对我却像个仇人。
对外,他只认林妍妍是他女儿,送她去好学校,带她出席商务宴会。
林妍妍在公司挂职副总,受人尊敬,可我这个法律意义上的婚生子,却连公司大门都进不去。
看着文佳彦的脸,我问出心底压了五年的疑问。
“你当年跟我结婚,是以为我是受宠的林氏千金吗?”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问这个有意义吗?”
“不管为什么娶你,我都是你的救命恩人。”
我看着他左手袖口下隐约露出的伤疤,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他曾经是我生命中仅有的救赎。
然而这道光正在熄灭。
可我,束手无策。
03
我和文佳彦是大学时认识的。
当时林妍妍的母亲高龄怀了二胎,父亲安排她去国外待产。
周慧挑了个风景优美的城市养胎,却随手把我塞进当地一所破学校“镀金”。
学校组织团建,我不知怎的,意外被困火场。
绝望中,是文佳彦逆着人流冲过来,挡住即将砸在我头上的横梁。
逃离火海后,我毫发无损,可他的左臂却大面积烧伤,留下永远无法消除的伤痕。
行尸走肉一般回到家中,我坐在沙发上,收到林妍妍发来的小视频。
视频里,女人重心不稳,跌坐在男人怀里,男人则笑容春风得意。
我像被烫到一般按灭了手机。
耳垂红痣忽然发烫,是客户在联系我。
我连忙躺下,头沾抱枕的瞬间,就被拉入领域。
红衣搓着手:“labubu买到了?”
她是少见的双魂鬼王,母子一体,脾气最不稳定。
我连忙说道:“买到了,等明天地府开门,您就能取走。”
红衣满意离开。
门口传来一阵嬉闹声。
林妍妍声音甜腻:“呀,佳彦哥哥好强壮哦,背我这么久都不累。”
文佳彦手臂抄在她膝窝,大手不自觉地揉捏着她白腻的小腿。
我打开灯。
林妍妍一脸意外地看着我,几秒钟后,咯咯笑起来。
“呦,你还没睡啊,女人熬夜容易老哦。”
我冷着脸让她下来,顺手把老公的拖鞋摆在地上,
可猝不及防地,一只高跟鞋被甩在我脸上。
我“啊”地一声,捂住眼睛。
左眼被鞋尖戳了一下,瞬间酸胀流泪。
林妍妍一边娇声笑着,一边不走心地道歉。
她抱着我老公的脖子,小腿乱踢,很快又把另一只鞋甩下来。
“姐夫,脚痛,不想走啦!”
我深呼一口气,试图平静。
下一秒,火山爆发。
我拽着头发把人撕下来,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林妍妍尖叫一声捂住脸,眼底泛起一层水汽。
又是一声脆响。
文佳彦冷着脸:“这是替妍妍还你的。”
说罢,他抱起林妍妍上楼冰敷。
我瞬间破防,在他身后不甘地嘶吼:
“文佳彦!还记得谁才是你老婆吗?”
可直到抱着林妍妍消失在楼梯转角,他始终没过给我一个眼神。
这一刻,我的情绪彻底失控了。
不依不饶地追上楼,却又看见昏暗的走廊里,文佳彦掐着林妍妍的腰,将人狠狠抵在墙上,
忘情拥吻。
我的脚步被订在原地。
直到两条交叠的模糊身影,钻进主卧,留下满地撕破的衣裙。
那一夜,卧室里女人高亢的声音响起三回。
像三个响亮的巴掌。
奇异般的,痛到麻木的心,一下子被打醒了。
我拍下了文佳彦出轨的证据,联系律师,正式提出离婚。
04
看到离婚协议时,文佳彦难以接受。
我这样没背景、没学历、没工作、年纪又大了的女人,凭什么敢主动甩他?
我深深地看着他:“你或许不信,但从你那拿的每一分钱,最终都用在了你身上。”
阴德币是无价之宝。
若非这几年赚来全都拿去给他续命,房子、票子、人脉,我什么换不来?
“签字吧,你不是一直觉得我掉价吗?”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嗤笑出声,大笔一挥:“等你回来求我。”
我收好协议书,除了labubu什么都不要。
但林妍妍却宁可把玩偶剪碎,也不让我带走。
她在等我跳脚,可我一脸平静。
“客户的商品都有标记,损坏的人会遭报复的。”
她嗤笑,“在海城,还没有林家惹不起的存在。”
我也笑了。
林家在海城多牛逼我不清楚,但我顾客混的是地府圈。
我提醒她,“看看你的后背。"
不等她查看,颈间的玉佛忽然碎了......
我离开没多久,老头子破天荒地要叫我回老宅吃饭。
我不想去,他态度却十分强硬。
“妍妍出事了,只有你能救她。”
我气笑了:“她自己作死,与我有什么关系。”
“如果你见死不救,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儿,你母亲,也不配留在我林家祖坟。”
我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妈都入土五年了,你要叫她不得安宁吗?”
他沉默片刻,软下态度,叹了口气:“妍妍她才23岁。”
“那我呢?我也才 27......”
可他只抬手看了眼手表:“我只给你半小时。”
一群保镖拿着铁锹围在母亲坟前,看着他那张毫无波澜的脸,我彻底认识到,他的心有多狠。
我颓然垂下手:“好。”
“我尽快赶到,求你不要打扰她的安宁。”
可他没有信守承诺。
等我赶到时,母亲的坟茔已被人挖开,骨灰盒孤单地摆在地上。
“一瓶血,换你母亲的骨灰。”
我凄然一笑,伸出手臂。
鲜血装满1L容量的玻璃瓶,我虚弱无力地开口:
“骨灰还给我,以后我跟你们再无瓜葛。”
父亲微微颔首。
一个保镖拿起盒子朝我走来。
我急切地伸出手,就在骨灰盒即将放在我手里之时,电光火石间,
林妍妍忽然惊叫出声,发疯似的手臂乱挥。
骨灰盒摔碎在坟前——
灰白的骨灰撒了一地,风一吹就不见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大脑嗡地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直接扑过去,死死掐住她脖子!
“啊——放开我!”
突然,一条满是烧伤的手臂横在我们中间。
文佳彦将我推开,沉声警告:“别作了,林芝芝,逝者已矣。”
逝者已矣?
那是我在世上最后一点念想!
悲恸到极点,整个世界都变成灰色,只有那装满我鲜血的玻璃瓶,在文佳彦怀里红得刺眼。
我一声嘶吼,拼尽全力向文佳彦撞过去。
瓶子脱手而出,鲜血瞬间撒了一地。
“不——”
林妍妍发疯似的扑过去。
可一切都是徒劳的。
她从得意到绝望,前后不过两秒钟。
她发狠地瞪着我,眼底猩红一片。
“林芝芝,我要你死!”
文佳彦拦住失控的女人:“打死她,你就真没救了!”
她却直接扇了他一耳光,崩溃地质问:“你怎么不护好瓶子!”
保镖又一次按住我,就在针尖即将刺入血管的瞬间,空中忽然传来巨大的轰鸣声。
数十辆直升机降落在不远处,迅速包围整个林家祖坟。
黑压压的枪口,直指林家众人。
一个身形挺拔的覆面系索降到我身边。
他抱着我,单手架起AK,冷声喝道:
“谁敢动她!”
第2章 2
我那失血过多而冰冷的身体,陡然落入一个炙热的怀抱。
坚实的胸膛带来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我有些恍惚,一时间脑中只剩下他面罩上方,一双冰湖般冷冽的眼。
低沉醇厚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来胸膛微微的震颤。
“洪老爷子让我来接你。”
我提着的心彻底松懈下来,视线开始模糊。
被护送着上直升机时,余光瞥见林家众人狼狈如丧家之犬,跪在黑洞洞的枪口下瑟瑟发抖。
林妍妍说错了。
林家在海城也不是一手遮天的。
身后,原地跪着的林家众人仍维持着惊愕的表情,显然还没从被碾压的震惊中走出来。
几人心中不安。
洪老爷子是海城传说中的人物,早五六年就不在明面上活动了,
以至于许多新贵都觉得,洪家威名不过虚有其表。
但刚刚那拉风出场的直升机,那群素质不低于专业雇佣军的私人保镖,和顶在自己后脑勺的枪口,
无一不昭示着,洪家绝非徒有其名。
传说,不过是海城无人能接触到他这个层次罢了!
只是林芝芝何时接触到了这个层次的厉害人物?
文佳彦跪在后头,心里不是个滋味。
无法理解,为何她这样“一无是处”的女人,能得到如此强大的庇护。
自己和她夫妻五年,她要是早早显露这个能力,自己何苦费心讨好娇纵的林妍妍?
他内心又不安,又嫉妒,还有一丝隐秘的恨:都怪她,害自己丢了西瓜捡芝麻。
震惊中的众人没有发觉,
从那瓶鲜血渗入地下,祖坟上方就渐渐飘来一层黑云,
周围也阴风阵阵,仿佛有什么恐怖的存在搅动这片天地。
林妍妍是最先感受到异变的。
一股冷意从四肢百骸升起,皮肤莫名的刺痛,后背一片皮肤好似在被火烧,她情不自禁地痛叫出声。
“啊——好热,好痛......”
母亲周慧心疼地抱住她,眼泪糊了满脸,全无平日贵妇人形象。
直到直升机离开,原地几人才撑着发麻的膝盖起身。
林老爷子好似被抽干了精气神,颓然叹气。
“先回去。”
回到老宅,私人医生立刻来给林妍妍做检查。
可掀开后背的衣服时,众人不禁“啊”地一声。
那原本白皙光洁的后背,此时条条凸起,好像血红色增生的疤痕,拼画出一个恐怖狰狞的鬼脸。
看到鬼脸的瞬间,老爷子龙头拐杖落地,整个人跌坐进沙发中。
“完了,完了......”
他老眼中盛满恐惧,望向林妍妍:“你到底惹上了什么恐怖的存在。”
林妍妍神情戚惶,急切地拉着父亲的衣角。
她以为父亲会像以往无数次一样,为自己解决任何麻烦。
她从未想过,父亲有朝一日竟也会放弃她。
“不,爸爸,别走!救救我,你一定有办法——”
然而林老爷子却头也不回。
这个女儿,废了。
林家愁云惨淡之时,我却被带到了洪家的庄园。
输血过后,我缓过神来。
看着那双冰湖般凛冽的眼睛,问出心底的疑惑。
“洪家,为什么会救我?”
他此时已经摘掉了面罩,露出帅到天怒人怨的俊脸。
然而这张冷峻的脸,忽然对我挤了挤眼睛:
“当然是为了还救命之恩。”
06
母亲是上一任地府代购,曾经在洪老爷子身上用过一枚功德币,帮他渡过死劫。
她明明有天大的本事,奈何是个情种,偏还遇人不淑,碰上了我爹。
结婚后,老公嫌她整天买买买,骂她拜金,她就真的放着代购的任务不做,哪怕最后重病濒死,也没在为自己换钱续命。
洪家本是看在她面子上暗中扶持林家成了海城首富,母亲一死,就懒得再浪费资源了。
这次若非知道我有难,也不会再派人过来。
可我听完更加疑惑:“洪家,怎么知道我有麻烦?”
他摸了摸鼻子:“哎呀,你的营养针挂完了。”
“别转移话题......”
四目相对,冰湖融化,春暖花开。
“你,你不记得我了吗?中学时,有个不招人待见的小胖子,研学时受欺负,想不开跳了崖。”
一线灵光从脑海划过。
“是你——”
我表情古怪地看着他,“当年可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潜力股。”
他羞赧低头,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我是洪家从前被仇家偷走的小儿子。我,我一直在关注你。”
“那为什么不是还我的救命之恩?”
我可是把人生中头一次代购换的阴德币用在他身上了。
他声音更小了。
“还了,还,还怎么以身相许。”
洪老爷子一直没有露面,我在洪阎山的照料下慢慢恢复身心。
有了对比才知道,爱带来的,是无拘无束的自由。
我彻底看清文佳彦的真面目,也决心斩断一切羁绊,为自己而活。
爱已断,续命的协议自动作废。
林家,文佳彦被我强行续上的阳寿,反噬初显。
他开始感到身体疲惫,经常眩晕,夜里几乎难以入睡。
林家医生检查后惊讶地告诉他,他全身器官在莫名衰竭,但他们查不查具体原因。
他连平时最看重的事业都不顾了,频繁出入医院,却只拿到一张又一张,“回天乏术”的诊断书。
与此同时,林家企业也遭遇到前所未有的危机。
公司合作项目接连告吹,资金链断裂,股价暴跌,文佳彦因为最近的玩忽职守,被高层施压,职位岌岌可危。
林家处处碰壁,客户流失,原本寄予厚望的新商业广场也怪事频发。许多顾客都反应,大楼里有奇怪黑影闪过,还有莫名其妙的怪笑声。
林父焦头烂额,心里明镜,这一切都与我脱不开干系。
他那个圈子大多迷信,人脉中不乏高僧老道,甚至偏门异数。
林妍妍脖子上的玉佛,就是大师开光的宝物。
宝物碎裂,当时就有感觉。只是没想到林妍妍惹上的存在那么凶,林家十几件宝贝都压不住。
林妍妍此时已经濒临崩溃,闭门不出也频频遭遇意外,在家中听到诡异的哭声,出门被不明“鬼影”缠绕。
背生鬼脸还不到一周,就连白天也开始出现幻觉。
林父禁不住周慧的哀求,砸了几千万请大师“平事”,可一连折了三四个大师,再没人敢碰林家的事。
最后,还是周慧拿出手中百分之五的股份,才说动了灵佛寺的主持,将林妍妍以疗养的名义送入寺中避难。
病痛和绝望中,文佳彦也想方设法跟林妍妍一起混进寺庙,希望能压住他不断流失的生机。
我对他们的境况一无所知,直到这天夜里忽然接到了文佳彦的电话。
男人绝望的哭泣声从听筒传来,他不断絮叨着以往与我的点点滴滴,话里话外都是后悔。
可彻底醒悟后,他的悲伤再也无法打动我。
我冷冷道:“你不是知错了,你是怕死了,想通过我求一求洪家,找更好的医生来看病。”
“别做梦了,你根本没有得病。你只是阳寿将尽。”
“不可能,你在胡说!我才三十出头,一向身体健康,怎么可能阳寿将尽——”
我直接挂断电话,将他拉黑。
然而疑惑的种子正在萌芽,他脑中不断回闪着与我相处的片段。
他隐约想起我曾提过的“续阳寿”、“阴德币”,还有我一次微醺时跟他玩笑说起,“顾客特殊,是混地府圈的”。
他后知后觉,
也许,这根本不是玩笑。
07
文佳彦不死心地 试图联系我,但都被洪家严密阻拦。
他几次换号码,发短信告诉我,他已时日无多,希望求得我的原谅。
可我每次想起他,回忆起的都不是曾经那些稀薄的甜蜜,
而是他当面出轨私生女妹妹的痛苦,和母亲骨灰撒在我眼前的绝望。
我最后一次发出警告,
“你我已经恩断义绝!除非你能让时间倒流,让我母亲的骨灰回来,否则我绝不回头。”
经历一次病危之后,文佳彦辞去了职务。
回家整理遗物时,偶然翻到大学时期那场火灾的医院报告。
上面清楚地记录着,他手臂的烧伤和器官衰竭的情况。
眼泪一滴滴落在泛黄的纸张。
只有他自己清楚,他不是我的救命恩人。
因为那场火,本就是他给自己选择的自杀方式。
他冲进火场救人,也并非出于勇敢,而是不想害死一个无辜的人。
瞬间,脑海中一线灵光闪过。
是啊,自己早该死了。
是什么让自己多活了八年?
甚至在这八年时间,曾经器官衰竭的情况,也没在发生过?
一次偶然,他从上流圈子打听到一些关于“代购”和“续命”的传闻。
虽然难以置信,但他潜意识里将这些与我联系起来,派人暗中调查我过去的代购记录。
这才发现,我购买的东西从未见我用过,而是过几天就会凭空消失。
他忽然想起,签离婚协议的那天,临走前,我曾试图要回labubu,并对林妍妍强调,
“客户的商品都有标记,损坏的人要遭报应的。”
他立刻起身,赶往灵佛寺。
有些事,他要当面问个清楚。
林妍妍已经精神失常,身子瘦成一把骨头。年轻饱满的脸颊此时干瘪如老妪,面皮褶皱耷拉着。
一见到人,林妍妍就立刻垂下头,嘴里不停念叨着,“别看我,走开——”
在靠近时,就发出凄厉的哀嚎。
靠近林妍妍的瞬间,文佳彦的身体突然出现濒死的征兆。
他隐约感受到一股冰冷的、阴沉的气息缠绕在林妍妍身上,引发了自己身上那股冰寒。
仿佛有无形的力量,正在在剥夺他的生命。
“她没救了。”
苍老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他回头,林老爷子此时老态龙钟,真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了。
灵佛寺的主持扶着他,惋惜地看着精神失常的林妍妍。
“老衲结全寺的力量,也只能暂时压住鬼面。但令爱的神志,不可能再回复了。”
林父重重呼出一口气。
“这都是命。”
“是老夫惯坏了她。”
“敢抢地府的东西,只能用命来赔。”
文佳彦却不愿就死。
他猛地扑倒在灵佛寺主持面前,抱着他的小腿:“大师,出家人有好生之德,您救救我吧......”
然而主持悲悯地看着他,摇摇头:“老衲无能为力。”
“而且老衲看得出,施主八年前就该死亡,是有大能为你强行续命。若你能寻到此人,或许还有的救的可能。”
文佳彦眼中的光芒熄灭了。
林父眼中却忽然升起希望。
“大师,您说,要是此人肯为小女出面,与地府调解,是否能有一线希望?”
大师凝思片刻,缓缓点头。
“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林父大喜过望,立刻试图联系。
可几番尝试,洪家仿佛一道不可逾越的墙,彻底阻断了他的所有联系。
我始终不肯露面。
为了保住林家最后一点根基,父亲决定将林家遭遇的一切,都推到林妍妍和文佳彦身上。
08
得知林家要放弃女儿,周慧一夜白头。
她为林父生育一女一子,可小儿子是高龄生的,天生体弱,还没熬过三岁就没了。
她只有林妍妍一个女儿,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她用母亲生前留在老宅的遗物,求一个与我见面的机会。
一见面,她就直接跪下,看着我满眼哀求:
“芝芝,我知道你是有能力的。你能不能救救妍妍?我只有这一个女儿!没有她,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的哭求让我感觉透不过气。
不是为她,而是为了当初在坟前苦苦哀求的自己。
我嗤笑一声,手指抬起她的下巴。
“好巧,我也只有一个母亲。”
“让我放了林妍妍?可以啊,你去把我母亲的骨灰找回来。”
她绝望地跪坐,眼睛肿得像个烂核桃。
呆愣片刻,忽然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拼命摇晃着林父:
“老林,你说句话啊!你是她父亲,她肯定会听你的......我可以放弃一切,身份、地位,林家的钱,我什么都不要,你帮我说句话......”
可父亲却挥开她的手。
“她自己任性,招惹了祸事。不快点离开,难道要拖死林家吗?”
相处二十年,周慧最懂这个男人的狠心。
她拼命给我磕头,地上很快留下一片血迹。
“求求你,只要你救救我女儿,我可以现在就在夫人坟前自杀赔罪!你把我挫骨扬灰我也愿意——”
我冷漠地别开脸:“你现在赔罪,我母亲也不会回来。”
“回去吧,最多不过十天,地府就要清算了。”
临走之前,我最后看了他们一眼:“享受仅剩的日子吧。”
林家众人满怀希望而来,却带着死亡通知离开。
林父决心与他们切割。
他更改了遗嘱,将周慧和林妍妍全都除名,将我指定为唯一继承人,试图用这种方式讨好我。
可地府的清算一旦开始,就不会因任何原因而停下。
他的算盘注定要落空了。
林家因地府业报和洪家的阻击,彻底破产。
林父声名狼藉,形如丧家之犬,身边也再无一个亲近之人,将来也注定要凄凉死去。
而文佳彦已然生命垂危,住进了特护病房,只能靠呼吸机维持生命。
一天夜里,他忽然陷入幻觉。
他仿佛看到地府判官降临人间,强制性地向他展示。
我为他续阳寿数年的付出,和他从出生到死亡的全部“业障”。
“一个短命鬼,祖上积德才让你遇上了能为你续命的恩人。
可你有眼无珠,纵容小三、伤害恩人,甚至亲眼看着恩人母亲骨灰被毁。”
“现在地府发起审判。凡人文佳彦,你可认罪!”
文佳彦挣扎着想要起身,巨大的悔恨让他精神几乎崩溃。
可一切都无法改变地府的最终裁决
——阳寿被彻底回收,他将以活死人的状态受苦,永世无法轮回,以此作为对不敬天地鬼神、恩将仇报的惩罚。
与此同时,林妍妍也接受了地府的审判,被过往业报吞噬。
她的身体一夜间衰老、腐烂,似乎生命在以某种可怕的方式被“回收”。
然而她并没有直接死亡。
毕竟,强抢预订商品的仇还没报呢。
等待她的,将是比死亡更痛苦的惩罚。
09
林妍妍彻底陷入幻觉中。
口中一时尖叫,“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你的玩偶!”
过一会儿,又发出神经质的笑声:“我要放干你的血,把你做成我儿的新玩偶。”
偶尔也会鹌鹑一般瑟缩在周慧怀里,浑身颤抖,牙齿打颤。
“妈,救我,我不想死——”
周慧好像护仔的母鸡,乍着双臂挡在她身前。
“到底是什么东西!要索就索我的命!我五十了,反正我也活够了,求求你防过我女儿......”
谁也不知道她们母女到底看到了什么。
只知道,那夜之后,两人都以离奇方式,死在保镖和医生团队严密看护之下。
后来我听说,林妍妍死相恐怖。
尤其那双瞪得快脱出眶的眼睛,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尝试了很多方法,都不能合上眼皮。
她死后,
三枚泛着金光的阴德币倏地朝我飞来。
虚空之中,一个慈和的声音对我说,“报酬,拿着吧。”
“好好攒起来,别再像你母亲那样,把宝贝浪费在渣男身上。”
我收好阴德币,心中一酸。
“不会。我发誓,绝不会重蹈母亲的覆辙。”
看着文佳彦和林家走向末路,我心中最后一丝恨意和不甘彻底消散,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自由和轻松。
这一刻,我才真正放下了过往的一切。
我给洪阎山打去电话,对面秒接。
“美女,寂寞了?”
“少贫!听说你在南法有个庄园?”
“感兴趣?”
“当然。”
“那,抬头。”
我抬起头,一辆直升机由远及近,带着劲风悬停在我头顶。
洪阎山一个帅气拉风的索降,落地时军靴震起一层尘土。
我嫌弃地挥了挥,“我以为你要直接飞过去呢。”
他朗声大笑:“不到半路就没油了。除非你想掉进海里。”
两张机票在我眼前一晃,他对我挤了下眼睛:“走吧,公主殿下,咱们坐直升机去机场。”
飞机落地时,我正睡得发懵。
他凑到我座位上温柔把我叫醒。
“芝芝,醒醒?”
叫了几声都没反应。
俯身看时,猝不及防撞进我眼睛。
我也为那片冰湖沉溺。
低头的刹那,手臂无比自然地环住他脖颈,拉进,带着葡萄酒香的唇轻轻凑上来。
一线酥麻直窜入脑海,洪阎山的目光瞬间迷离,可思维前所未有地清晰。
他单手按住我的肩膀:“芝芝......”
“嗯?”
“你刚睡醒。”
“嗯。”
“又喝了点酒。”
温热的气息轻轻落在喉结,我轻声问:“想说什么。”
“你在找安慰。”
我不耐烦地收拢手臂,把他的俊脸拉得更近。
一两秒的静默之后,他轻叹一声,猛地低下头,落下一个带着浓浓占有欲的吻。
“芝芝。”
“是你招惹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