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量和颜悦色地对女儿道：
「不打架，我们走。」
「记得妈妈以前教你的吗？」
苒苒大声：
「记得！幸福者退让法则！」
以前妻子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
「我命贵，我先退。」
可她牺牲在一线时，是一点都没想起来自己的口头禅。
从前她将这个原则教给苒苒时，我颇为不以为然，还故意跟她唱反调：
「退哪儿去！」
「谁欺负你，爸爸揍他们！」
可妻子离开后，我反而失去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
我怕自己出事，没人护着女儿。
也怕没人替妻子照顾不能说话的丈母娘。
想到这里，我不再争那一口气。
我抬头道：
「手松开，我们要离开了。」
那男人右手依然牢牢扒着车窗：
「道个歉就让你们滚。」
我冲他笑了笑，随后一根一根掰开了他的手指。
对方疼得滋哇乱叫，却毫无还手之力：
「你特么敢动我……」
就在这时，他愣住了。
凑近仔细闻了闻我，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
「孙子，你摊上事了。」
说着，他掏出手机报警：
「喂，这里有人酒驾。」
4
放下电话，他朝我竖起中指：
「傻叉，你完蛋了。」
「等着吊销驾驶证吧。」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显然不能息事宁人了。
于是我也拿出手机，干脆利落地拨打了110报警：
「您好，我在回民街的十字路口。」
「有人朝我脸上吐痰。」
「麻烦派人处理一下。」
我自认为说得很清楚了。
但接线员却反复询问：
「您确定不是互相吐吗？」
「是否可以自行调解？」
反反复复说了好几次，我不耐烦了：
「麻烦尽快出警。」
对方沉默半晌，扔下一句：
「好的，请耐心等待。」
我挂断电话后，那个男人笑了：
「你还有脸报警？」
我没有回答他，打开车门让丈母娘和女儿下车。
我打手语让丈母娘先带女儿去厕所，我留下等待警察。
丈母娘担心地看了我一眼，但见女儿实在是憋得狠了，这才带着她往不远处的卫生间走去。
谁知刚走了两步，那个男人就冲了过来，拦在她们跟前：
「干啥去？」
「想跑？」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丈母娘的鼻子，差点戳到她的眼睛。
我急了。
几步上前，一把打掉他的手：
「有话说话，你的规矩就是用手指人？」
对方的手背被我打得生疼，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知道我是谁吗？！」
「一会儿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心平气和：
「我等着。」
「但现在，请让我的女儿去卫生间。」
对方依然不让路，翻了个白眼儿：
「就在这儿尿呗。」
「小破孩怕什么的？」
「再说了，哪个大老爷们儿没见过啊。」
说到最后，他故意抬高了音量。
周围的人爆发出一阵大笑。
尤其是后车那个司机，刚才就帮着他说话，现在笑得最夸张。
捂着肚子说：
「哎呦，老哥你可太有意思了。」
说着，又转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