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因为连做七台手术体力不支喝了瓶葡萄糖,主任要吊销我的医师证。
他将喝剩的半瓶葡萄糖砸在我脸上:
“周寻,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提出两个降低死亡率的手术方案,就能目无规定了?”
“医院三令五申,不准你们随便占消耗品的便宜,管不住你是吧!我告诉你,我专门治你这种有才无德的人!”
“你从今天起停岗,并注销医师证。你现在的新手术术式研究,我会亲自接管!”
我无所谓地将工牌扔在他桌上,耸耸肩:
“行。下周的那位领导的脑部手术也交给你了。”
主任一下就慌了神。
01
主任一拍桌子,唾沫星子乱飞:“周寻,你以为这么大的医院离了你转不了了是吧!”
他绕出办公桌,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告诉你,医院不养闲人,更不养自以为是的蛀虫!你不是不服我吗?”
“从今天开始,你就负责打扫办公室卫生!科室所有厕所的马桶,你都得给我刷干净!我要让你亲眼看看,我这个主任不是白当的!”
我点点头,笑着说:
“好啊。那就期待主任大显身手了。”
我刚从办公室出来,我的助手小高医生就像做贼一样,一把将我拉到楼梯间。
他急得不行:
“寻哥!你别跟主任赌气了!他是老院长的亲侄子,熬了二十年资历才上位的,他平时最看不惯的就是摸这种有能力的年轻人!”
小高压低了声音:
“你那两个降低死亡率的术式方案,连续被全院表彰,省里都来人了!他眼红得不行!他没那本事研究,就想把你的成果抢过去!”
“这就是想压你一头,逼你低头,好摘桃子!你服个软,寻哥!下次报告给他挂个名,挂个通讯作者!他不会闹这么难看的!”
我看了那边的主任办公室一眼:
“服软?我这个人,还真不会服软。”
小高一脸欲言又止。但主任已经隔着玻璃看到我们,立即在办公室里怒吼:
“聊什么闲天?上班时间聚堆!你们这种人就是单位的垃圾!”
小高吓得一哆嗦,只能拍拍我的胳膊,赶紧溜了。
我回到自己的副主任医师办公室,却发现门大开着。
我桌上所有的东西,堆成山的病历、刚拿到的奖杯、专业资料,此时全都被粗暴地扫到了地上,弄得乱七八糟,一片狼藉。
我指着这一地的东西,声音冰冷:
“是谁干的?”
这时,主任的狗腿子的徐大磊背着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我干的,怎么了?有意见?”
我质问他:
“凭什么动我东西?”
他嗤笑一声,走过来故意一脚踩在我刚发表的论文手稿上,轻蔑地指着门上的黄铜门牌:
“副主任医师办公室,看清楚了吗?周寻,你现在一个扫厕所的,配在这里办公吗?”
我反唇相讥:
“怎么?我不配,那十几年考不过副高职称笔试的你,就配了?”
徐大磊最恨别人提这个,他被我瞬间戳中痛处,气得满脸通红:
“你!”
他咬着牙说:
“你少得意!你现在也就剩一张嘴了!你等着吧,院里的正式处罚决定马上就下来,有你好果子吃!到时候你连扫厕所都没得扫!”
我冷笑一声:
“怎么?我下去了,你考试就能过了?”
徐大磊气得拂袖而去。
我收拾好自己所有的私人物品,用几个纸箱装好,全部放到了停在负一楼的车里。
等我再上楼的时候,却发现工牌刷不开医生专用电梯了。
旁边的保安拦住了我:
“哎,你,干嘛呢?”
我举起工牌给他看了一眼。
他拿过来在旁边的闸机上一扫,立即换上鄙夷的眼神:
“你是保洁?保洁走那边的货梯。这是医生专用电梯,你没资格坐。”
我低头一看,闸机屏幕上,我的登记信息赫然变成了:【科室保洁】。
这还不算完。
中午去吃饭时,我发现,食堂现在也取消了我的进门权限。
科室医生用的休息间和专用厕所门上,更是被贴上了刚打印出来的A4纸,黑体加粗写着:【周寻与狗不得入内】。
我捏紧了拳头。
当初我毕业,他们请我来的时候,各种礼遇。
现在倒是给我演上变脸了。
这时,我的手机在口袋里震了震。
主任刚刚发布了全科新通知:
“@所有人:经科室领导研究决定,周寻因严重违纪,不思悔改,造成恶劣影响。即日起将其调岗,暂任科室保洁。”
02
我一看就知道,主任这是想逼我旷工,或者逼我主动辞职。
只要我被他捏住了无故缺勤的把柄,他就可以随便给我扣别的帽子,到时候违纪加上旷工,他就能顺便揉捏我。
但我的桃子,可没有那么好摘。
我立即算好了我积攒了数年的年假,绕过主任,直接给医院人事科打了休假报告过去。
上楼时,正好遇到我之前的一个病人。
他家属一把拉住我,眼睛都红了:
“周医生!您可算来了!您怎么不当我爸的主治了?”
“现在换的这个医生根本不如您细心,问三句答一句,我爸都疼两天了,他说正常!可您之前明明说三天就能下床的!”
我看不过去,秉持着医者仁心,还是给他们写下了我师兄所在医院的名称:
“如果您不放心,可以考虑转院去这边,找这个医生,他是我师兄。”
这一幕,却刚好被徐大磊看到。
他怒气冲冲地跑过来,一把抢过那张纸条撕碎:
“你干什么!”
他指着我骂:“你一个保洁!还敢在这里私给别的医院撬病人,周寻,你这是吃里扒外!”
我冷眼看他:
“我已经提交了年假报告,你没资格管我干嘛。”
徐大磊一愣,随即一口浓痰吐在我脚下。
他用皮鞋点了点那块污渍:
“年假?批准了吗!主任签字了吗!就算批准了,那也是明天的事情,今天你还是科室保洁!”
“地上是脏的,就得你这个保洁来擦干净!擦不干净,今天就算你早退!”
我转身从隔壁休息室拿来了徐大磊备用的崭新白大褂,直接扔在地上,踩着那口痰,将大理石地板蹭得干干净净:
“抹布没了,借徐医生的衣服用用。徐医生,记得要洗干净再穿。”
我不管徐大磊在我身后气急败坏的怒吼,径直去找到了小高医生,将我所有的研究资料全部交接给了他。
小高医生愁眉苦脸,抱怨道:
“寻哥,主任这次是疯了。他将原来研究新术式的小组人员全部打散,把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人全都派去了档案室、后勤科,美其名曰轮岗学习!”
“现在主任自己挂名组长,徐大磊那个废物就是副组长!还有一堆靠关系熬资历的老油条全都被弄进来了!这哪里是搞研究,这是在分猪肉!”
我揉了揉他的脑袋,说:
“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再等等。别的不管,就是病人那边,你一定要多观察,千万别真耽误了人家。”
这边处理完了,我开着视频录制,将手机插在自己胸口的兜里。
这才去办公室,给主任和徐大磊做了我手上所有病人注意事项的交接。
主任靠在椅子上喝茶,徐大磊翘着二郎腿在旁边记录。
我指着一个档案:
“这个病人术后有排异反应,用药剂量要精确到0.5毫克,不然...”
徐大磊不耐烦地打断我:
“行了行了,你一个保洁懂什么?我们会看病历。我们这群专家还不如你?”
主任也放下茶杯:
“周寻,交接完赶紧滚。下周那位领导的手术,我们会安排的,用不着你操心。”
我从善如流地点头,将所有的记录全部放在桌上,就溜之大吉。
小高医生恋恋不舍地将我送出了医院。
许多年没有好好休息过了,我当夜就飞去了师兄所在的海滨城市度假。
而医院那边,脱离了我们这群知识先进、技术过硬的年轻医生,光靠那群老油条,根本应付不了技术手段繁杂的新式治疗。
当晚,主任就拉了一个科室线上会议,强行宣布推行他所谓的医疗标准化安全准则。
实质就是废除我之前优化的所有高效微创手术术式,退回到了最陈旧、最落后,但也是唯一能让主任看懂、亲手操作的老标准术式。
不过两天时间,小高就给我发来了信息:
“寻哥,这两天手术的病人都闹开了,说术后结果跟他们之前跟你商量的结果完全不一样。”
他还附带了一条视频,里面是主任铁青着一张脸,正在办公室里疯狂摔病历,训斥其他医生:
“病人喊疼你们不会打止痛针吗!吵什么吵!都是按标准流程走的,能出什么错!”
这时,主任也恰好给我发来了消息:
“周寻,想清楚没有?只要你肯现在滚回来,在全科面前给我认错,写一份检讨。”
“而且保证以后所有的研究和工作都在我的绝对领导下进行。我大发慈悲,可以考虑让你恢复成普通医师。”
我笑了笑,回复到:
“不劳主任关心。保洁这活我干得挺好的。”
主任立即发来一条60秒的语音,点开全是咆哮:
“不识抬举的东西!你不是爱当保洁吗?行!你就一辈子扫厕所吧!有你哭着回来求我的时候!”
“等我下周风风光光完成那位领导的手术,你这个保洁也就不用回来了!”
03
我看得一头雾水。
主任要是真能做那个高难度的脑部手术,也就不用嫉妒我嫉妒得发疯了。
这时,主任在群里发了条消息:
“下周那位大领导的手术,我们科室专门请了一位国内知名专家,作为飞刀,和我们合作进行!”
他还特意加了一句:
“某些人不要自视甚高,总觉得医院离了你不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有时候,技术不重要,还得靠人脉!”
我皱起眉。那位领导的手术,国内目前只有两个人能主刀,一个是我,一个是我师兄。
我转头看向正在跟我一起吃饭的师兄:
“师兄,我们医院下周的手术,他们请你去飞刀了?”
他摇摇头:
“你们医院倒是发了邀请函,请我去观摩。但飞刀不是我。”
我看了看假期只有三天就要结束了,便干脆说道:
“观摩会我想跟你一起去。我很好奇,我那个主任把哪尊大神请来了。”
手术前一天,我跟师兄一起出现在了医院的会议室。
主任正满面红光地跟院领导吹嘘这次手术的准备工作,一看到我来了,立即垮下一张脸,指着我喝道:
“谁让你进来的!你一个保洁也配参加这次观摩会?保安!把他赶出去!”
这时,会议室的门打开,那位大领导的秘书也过来了,他见我还站在这便说:
“周医生,还愣着干嘛?快进去啊。”
做贼心虚的主任根本不敢阻拦,只能先站上主讲台。
“下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这次的主刀,李康医生!”
听到这个名字,我就愣住了。
这个李康临床操作一塌糊涂,但是很会钻营混成绩。
读研的时候,就不止一次想通过一些旁门左道,找导师套近乎,来蹭我们论文的署名,结果被我师兄当众骂出去好几次。
王秘书这才发现主刀换成了主任和这个李康,当时脸就黑了下来:
“吴主任,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之前定的是周寻医生主刀!为什么临时换人!”
主任赶紧哈着腰跑过去解释:
“这个周寻最近沾上了医疗事故。而且同事还经常看见他偷医院的东西。这样的人怎么能做这么重要的手术呢?”
“为了保证手术成功,我们这才慎重决定,由我和李康教授共同主刀。”
“李教授经验极其丰富,我们强强联合,绝对万无一失!”
领导秘书转头看向我。
当时他们可是组建了最高规格的专家组,足足考察了我大半年,才最终拍板定下由我手术。
现在临阵换将,他没有当场掀桌子已经算是涵养相当不错了。
见他不作声,主任急得连连擦汗,拼命给旁边的李康使眼色,李康也不敢说话。
在会议室里气氛尴尬到极点时,我站了出来,笑道:
“主任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王秘书,不如这样吧。”
“刚好院里来了新的神经外科手术模拟仪器,精度非常高。”
“就让我们吴主任和这位李医生,先当场模拟一下这台手术,也算给您展示一下能力,让您彻底放心,您看如何?”
主任一听,还以为我愿意服软帮他了,立即连连赞成:
“对对对!王秘书,我们这就模拟!”
虽然他对自己没数,但他对这个李教授还是很有信心的。
但他完全没注意到,旁边的李康也是一头冷汗,腿都快抖了。
秘书见我这个原定主刀都这么说了,也就只能点头同意:
“好,那就多模拟几次。我们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模拟很快开始。
但主任和李康戴上设备,从一开始就手忙脚乱。
连续三次,每一次在模拟到最关键的瘤体剥离步骤时,让虚拟患者颅内压飙升,最终脑死亡。
一个穿着便服、精神矍铄的老人,在王秘书的搀扶下,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监控器前。
他看着屏幕,冷笑一声:
“好啊,很好。看来你们医院是迫不及待要送我这个老头子去死了。”
2
04
会议室陷入死寂。
王秘书第一个反应过来,脸色铁青地转向吴主任:
“吴主任!这就是你说的万无一失?”
吴主任汗如雨下,他知道自己完了。
出于自保,他猛地一把推在李康身上:
“李康!你不是说你做过这种手术,成功率很高吗?你敢骗我!”
李康腿一软,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师兄终于开口,他慢悠悠地对王秘书说:
“王秘书,这位李教授,当年读研时临床解剖课挂科,是靠补考才过的。”
“据我所知,他毕业后一台开颅手术都没主刀过,更别提这种难度的瘤体剥离了。”
李康被戳穿老底,当场崩溃:
“不关我的事!是吴主任许诺了高额飞刀费,我才来的!”
这时,医院的老院长闻讯赶来。
他知道侄子闯了滔天大祸,所以当机立断,先对老领导道歉,
“首长,吴主任只是识人不明,但他对您的情况是了解的。手术...我们内部还可以协调。”
趁着其他人没有反应过来,他立即让身后的保安将李康带了下去:
“李康医疗欺诈,立即报警处理!”
王秘书此时一脸失望,他已经看出来这个医院算是烂透了。
但老领导的身体根本不容许继续拖延下去了。
老领导开口了,他的目光越过所有人,只看着我:
“周医生。他们不行,你,到底行不行?”
满屋子人都看着我。老院长也只能放下身段:
“周寻!大局为重,你来主刀!”
我笑了,拿出自己的工牌晃了晃。
上面写着,职位:科室保洁。
我平静地说:
“抱歉。第一,我是保洁,按规定我没资格进手术室。”
“第二,我的团队全被吴主任调去了档案室和后勤科。”
“第三,我优化的新术式,已经被吴主任以的名义放弃了。”
我看着他们:
“你们要我做手术,是用我被废除的术式,还是用吴主任那套会旧术式呢?”
王秘书一听立即明白了其中的原位。
他忍无可忍,指着老院长的鼻子吼道: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半小时内!我要周医生恢复副主任医师身份!他要的人!他要的设备!必须全部到位!否则,后果自负!”
05
在王秘书的强硬下,老院长也不敢再有任何小动作。
我的权限被立刻恢复。
小高和其他几个核心成员,被紧急从后勤科和档案室召回。
好不容易重聚,几个年轻医生眼睛都红了,激动不已。
我带着团队,在吴主任和徐大磊怨毒的注视下,刷卡走进了医生专用电梯,很快回到了科室,将老领导的手术正式安排妥当。
手术很快开始。
观摩室内,坐着大领导的家属、王秘书,还有脸色铁青的老院长。
而被王秘书勒令学习的吴主任和徐大磊,也必须在场观看。
两人的表情如同死了爹妈。
手术开始。
我站在主刀位上,手法行云流水,和昨天李康、吴主任那场丑态百出的模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吴主任看着监视器里里面我的草错,嫉妒得咬紧了牙关。
他可是抱着挑错的心态看的,就是希望我能发生什么失误被他主刀。
但手术非常顺利地进入最关键的瘤体剥离阶段。
吴主任睁大了眼睛,盯着监视器,终于发现老领导的显影上出现了一个异常出血点。
他终于找到了机会,立即一把抓住观摩室的对讲机,嘶吼道:
“周寻!你操作违规!立即停止!你右侧3点钟的血管有风险!马上用标准流程止血!不然病人要大出血!”
他试图强行干扰,想让别人觉得是我手术失误,而他力挽狂澜。
但手术室里,我根本没理会,甚至抬手关掉了对讲机。
旁边的师兄冷笑着对他说:
“吴主任,如果你看不懂可以闭嘴。”
“你说的那个位置,只要在安全时间内快速摘除瘤体,出血自然会停止。反倒是你那种标准流程的盲目止血,才会立刻导致患者偏瘫。”
“你跟那个挂科的李教授真是不相上下。”
王秘书皱着眉,对身后的安保做了个手势。
安保立刻走上前,一边一个,直接捂住吴主任和徐大磊的嘴,将两人死死按在椅子上,不准他们再发出任何声音。
几分钟后,我完美切下了瘤体。手术成功。
我脱下手术服,走到摄像头前,隔着玻璃,冷冷地看了一眼像死狗一样被按在椅子上的吴主任和徐大磊。
观摩室内,王秘书站了起来,对僵在原地的老院长说:
“手术很成功。现在,我们聊聊这两个家伙,怎么处理?”
06
老院长看了一眼身后卫健委的人,哆哆嗦嗦根本不敢说话。
卫健委调查组的人站了出来,当场宣布:
“鉴于本次手术发生的恶性干扰事件、以及此前暴露的管理问题,卫健委和上级部门将即刻成立联合调查组,彻查医院相关问题。”
吴主任和徐大磊像两条死狗一样,被保安从椅子上拖了起来,直接带走。
老院长试图上前说情,却被王秘书冰冷的眼神逼退。
调查组雷厉风行,立刻开始分别约谈相关人员。
轮到我时,我平静地提交了我早已准备好的一叠资料,包括吴主任一直以来为了打压我,罔顾病人安危的所有证据。
调查组长看着材料,脸色越来越沉。
就在我被迫休假期间,科室发生了一起严重的医疗事故。
那是一个原本由我负责的病人,手术难度很高。
病人的身体条件根本不能做主任强推的旧术式,会导致大出血。我在交接时明确标注了这一点。
但吴主任为了在科室强行立威,也为了证明没有我他照样转。
他强行驳回了小高等其他医生的反对,硬是拍板,亲自操刀,用了他那套早已淘汰的旧标准术式。
结果可想而知,术中就发生了不可控的大出血,手术彻底失败了。
病人抢救了整整半宿,只是堪堪捡回一条命,现在还昏迷不醒地躺在ICU。
家属彻底不干了。他们不仅把吴主任的办公室给砸了,还连续两天堵在医院门口拉横幅闹事。
但吴主任却第一时间把所有责任推卸给了我。他对家属和院领导说,是我没有认真做好交接,故意隐瞒,没提醒他这个病人的特殊性。他甚至暗示,是我故意设下了陷阱。
当天晚上,老院长亲自出面,医院老老实实赔偿了那个家属一大笔钱,把这件足以吊销吴主任执照的重大事故,硬生生强行压了下去。
还从医院层面,正式将我调岗去了保洁岗位。
但是他对吴主任的惩罚居然只是内部通报,扣两个月的绩效了事。
调查组长看到这里,拳头已经捏紧了。
我继续提交了最后一份证据:
“组长,这是事故处理完毕后,吴主任得意忘形时,发给我的挑衅信息。”
调查组长打开了那条短信截图,上面赫然写着:
“周寻,别把自己太当回事!我告诉你,别说一两件医疗事故,就算真医死几个人,你也奈何不了我!”
砰!
调查组长拍案而起。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违纪或管理失当,而是草菅人命、目无法纪。
他将我送出来,跟我保证:
“你放心,这次的事情我们一定会严肃处理。”
调查组随后找到了被隔离的徐大磊。
徐大磊一进来还想撒泼。
但当调查组把吴主任这条短信、以及那份医疗事故的原始报告摔在他面前后。
徐大磊当场痛哭流涕。
他承认吴主任从一开始针对我,目的就是为了抢夺我那两套新术式成果。
为此,吴主任不惜打散了原有的精英团队,换上了一群只会拍马屁的老油条,导致科室医疗水平直线下降,这才闹出了不止一起医疗事故
07
手术后的第三天,全院大会召开。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清算大会。老院长叔侄和徐大磊等人已经被警方和卫健委带走调查。
新来的院长先是通报了吴主任、徐大磊,以及李康的处理结果:
“经查,原医院院长吴峥熊:因严重失察、利用职权搞裙带关系、包庇纵容直系亲属、违规压制重大医疗事故,即日起免去一切职务,并接受后续调查!”
“原神经外科主任吴冕:因造成重大医疗事故并恶意栽赃、蓄意干扰重大手术致其险些失败,其行为已严重触犯刑法。即日起,吊销其医师执照。后续由公安人员调查处理。”
“原主治医师徐大磊:因长期参与医疗霸凌、协助主任违纪、缺乏基本医疗能力与医德,予以开除,并吊销医师执照!”
随后,卫健委的领导走上台,宣布了最后一项任命:
“经上级研究决定,周寻同志临危受命,在关键时刻挽救了患者生命,展现了高超的医术和高尚的医德。”
“现在,任命周寻为神经外科代理主任,全权负责科室所有医疗、教学及科研工作。”
我接受完任命,走出会场。
走到神经外科时,就发现科室门口已经焕然一新。
吴主任和徐大磊那两间办公室的东西,已被后勤部清空。
我径直走进了那间最大的主任办公室。
小高医生和几个原团队成员跟了进来,他们再也忍不住,兴奋地欢呼起来:
“寻哥!不,周主任!太好了!我们终于回来了!”
“这下再也不用受那群老油条的气了!”
欢呼过后,是严峻的现实。
吴主任之前为了抢夺我的研究成果,为了给那位领导的手术挂名,特意把科室里一堆靠关系熬资历的老油条全都塞进了研究组。
这些人技术落后得可怕,连最基础的显微缝合都做不好,平时只会溜须拍马,开高价药。
他们也是之前霸凌我和我团队的帮凶。
那张“周寻与狗不得入内”的标语,就是出自他们之手。
现在,吴主任倒了,但这群人还盘踞在科室里。
我当即在科室群里发了消息:
“通知所有人,十分钟后,科室内部会议。”
会议室里,那群老油条们一个比一个积极,抢着坐在前排。
一开始,一个资历最老的副主任,立刻站了起来,满脸堆笑:
“周主任,您真是年轻有为啊!我们科室能在您的带领下工作,真是三生有幸!我们坚决拥护周主任的一切领导!您指东,我们绝不往西!”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没错!周主任医术高超,我们早就盼着您来领导我们了!”
“吴主任那种害群之马,早该被清除了!”
我抬手打断了他们令人作呕的吹捧。
“客套话就不必说了。现在宣布科室新规。”
“第一,即日起,科室全面暂停所谓的标准化术式,改为全面推行两套新术式。”
“第二,所有副高及以下职称的医生,三天内,必须全部通过新术式的实操考核。我会亲自监考。”
我顿了顿,说出了最关键的一句:
“考核通过者,留下;考核不通过者,全部转岗,调离临床一线,去档案室或者后勤报道。”
这句话让老油条们当场炸开了锅。
他们根本学不会这么精细的手术,这新规定不是要了他们的命?
那个最先拍马屁的老副主任当场倚老卖老:
“周主任!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是搞一言堂!我们都是你的前辈,你刚上任就搞这么大动作,不合适吧?”
另一人也帮腔:
“是啊周主任,新技术总要慢慢学嘛,三天怎么可能!你这是不给我们活路!”
我冷冷地看着他们:
“前辈?你们拿着全院最高额的薪水奖金,却心安理得地让病人承受高风险、高创伤的落后手术时,怎么不想想自己是前辈?”
“我的标准就是铁律。三天时间,学不会,就证明你们不配待在一线。不愿执行的,现在就可以去人事科打辞职报告,跟吴主任一起滚。”
这群人彻底被镇住,一个个脸色憋得通红,却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会议解散。
我刚回到办公室,师兄就推门进来了。
他拍着我的肩膀:
“干得漂亮。你这三板斧下去,科室算是清净了。”
他随即话锋一转:
“但是,周寻,你也看到了,这个医院已经烂透了。你就算当了这个主任,下面也全是这群阳奉阴违的废物。你这是在粪坑里绣花,吃力不讨好。”
师兄从包里递出一份合同:
“别在这里折腾了。我们医院正式邀请你加入。不是当科室主任,是医院特批,为你成立一个独立的脑神经研究中心”
“编制、房子、研究经费,全部到位。跟我走吧。”
我看着这份无法拒绝的合同,又看了一眼走廊上那群正交头接耳、对我阳奉阴违的老油条们,陷入了沉思。
08
我最终还是拒绝了师兄的邀请。
但是他不肯放弃,愣是正式申请了在我们医院学习的机会,一直缠着我,让我跟他走。
但我暂时没空跟他详谈。
因为科室的情况更糟糕了。
那群老油条暗中串联,由一个资历最老、接近退休的老医生带头,集体冲进了我的办公室,将十几份辞职信一起拍在桌上。
那个副主任医师敲着桌子说:
“周主任!你这是在逼我们走!你的新术式风险太高,我们担不起这个责任。”
“你要是执意推行考核,我们神经外科这十几个骨干今天就集体辞职!我看你这个科室还怎么运转!”
师兄冷笑着看这出闹剧,对我耸耸肩:
“师弟,看到了吗?这就是我说的粪坑。你救不了他们。跟我走吧,何必受这气。”
老油条们得意洋洋,他们认定我刚上任,绝不敢冒着科室全面瘫痪的风险,同时得罪他们这十几个人。
但我看着那十几封辞职信却笑了出来。
我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打给人事科:
“人事科吗?我是周寻。神经外科有14名医生申请离职,对,集体离职。我批准了。立刻帮他们办理手续,今天之内清空所有物品。”
这些来闹事的当场懵了。
他们只是想逼宫,没想真的辞职。以他们的真实水平,离开这家大医院根本找不到好工作。
副主任一下慌了,声音都在发颤:
“周寻!你不能这样!你这是恶意报复!”
我站起来,直视他们:
“报复?你们尸位素餐,拿着高薪却用落后技术增加病人风险时,就该想到有今天。我的科室,不养废物。”
师兄也惊呆了,低声问我:
“你疯了?人都走光了,你科室怎么办?”
我转头对师兄说:
“师兄,你的合同我不签。但我现在需要人才。”
“你不是说你们医院人才济济吗?借我5个你手下最优秀的年轻医生,来我科室进修新术式,为期一年。我亲自带他们。”
我看着师兄:
“你医院得到技术,我医院得到即战力。这叫双赢。”
师兄愣住了,随即指着我大笑起来:
“好小子,你这是反过来挖我的墙角!不过我借你!”
六个月后。
神经外科彻底换血。我从师兄医院借来的五名精英,加上小高等原团队骨干,组成了全新的精英团队。
科室全面推行我的两套新术式,手术死亡率和并发症率直线降至全国最低,一举成为国内标杆。
那些当初集体辞职的老油条们,下场凄惨。由于技术落后且业内名声已臭,没有一家大医院敢要他们。他们最终只能灰溜溜地去了偏远的二级医院,或者彻底转行。
不久后,卫健委召开全国神经外科研讨会。我和师兄受邀,联合进行主题演讲。
我的两大新术式被正式命名,并写入《国家临床操作规范》,成为新的黄金标准,在全国推广。
会议中途休息时,我听到了旁人的小声议论。
吴主任的案子判了。因重大医疗事故罪和危害公共安全罪,数罪并罚,获刑十五年。
徐大磊和老院长也因包庇、医疗霸凌等行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会议结束,我连夜赶回医院,下了飞机直接上了一台紧急手术。
又是连续7台手术,又是凌晨。
我疲惫地走出手术室,累到几乎站立不稳。
小高赶紧递过来一瓶葡萄糖。我像当初一样,拧开就喝。
这时,新上任的医院院长正好路过。他看到我在喝葡萄糖,反而立刻快步上前,亲自扶着我到椅子上坐下,满脸关切:
“周主任!辛苦了!连做七台,您就是我们的定海神针啊!”
他回头对小高说:
“快,小高,马上去营养科,给周主任拿特供餐!”
第二天,院长办公室就刚签署了医院的新规定:凡主刀医生连续手术超过4小时,医院必须无条件免费提供葡萄糖、电解质水及营养餐,并写入医师关怀条例。
我看着出来的新规定,心里不胜唏嘘。
黑暗总会过去,努力的人才会有光明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