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似乎也被阳光暖化了,不再那么冰冷刺鼻。 “要来看看吗?”林微忽然开口,打破了宁静,“我工作的地方。” 陆野愣了一下,随即点头,眼睛里闪着好奇而认真的光。 化妆间里很安静,只有他们两人。一切都井然有序,泛着金属和陶瓷特有的冷光。中间的操作台上,躺着一个用于练习的假人模特。 林微穿上白大褂,洗手,戴上手套。她的动作变得专业而专注,仿佛进入了一个特定的场域。 她拿起粉底刷,蘸取了一些粉底,开始轻柔地在那张没有任何生气的假人脸上涂抹。 “很多人害怕这里,”她开口,声音平静得像在叙述一个平常的事实,“觉得这里冰冷,阴暗,充满了不幸和悲伤。” 阳光照在她手中的刷子上,毛茸茸的刷头掠过模型的皮肤。 “但其实,这里是一个很重要的地方。”她的动作轻柔而精准,像是在完成一件艺术品,“你看,死亡并不是终点,遗忘才是。而我的工作,就是尽力擦掉死亡带来的最后一些狼狈和遗憾。” 她换了一支更细的笔,小心地描画着眉形。 “让他们看起来像是在安详地沉睡,让最后来告别的人,记住他们最好、最体面的样子。而不是死亡那一刻可能有的痛苦或苍白。” 她停下动作,看向陆野,眼神温和而坚定:“所以,你看,这里不是终点站。这里是一个让活着的人,能更好地记住爱,记住温暖的……中转站。是一个关于告别的,很重要的仪式。” 陆野安静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手里的笔不知何时已经打开,在一个皱巴巴的笔记本上飞快地写着什么。他的麦克风就靠在他的腿边,安静地待着,和他此刻一样,收敛了所有的张扬和喧嚣,像一个最听话的孩子,在专注地聆听。 阳光温暖地笼罩着他们。 一个穿着白大褂,握着化妆刷,与死亡和告别对话的女人。 一个穿着卫衣,握着笔,在笔记本上疯狂捕捉灵感和情绪,与音符和旋律共舞的少年。 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在这个充满阳光和消毒水气味的午后,在这个通常被视为禁忌的空间里,奇妙地同频共振。 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轻柔地回应着林微的话语。五:“阿姨,我们不合适”
平静被打破得猝不及防。 一张模糊的照片,拍摄于某个街角。照片里,陆野正低头对林微说着什么,嘴角带着轻松的笑意,而林微侧着脸,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和她身上那件显眼的白大褂。 标题却异常尖锐刺眼:“爆!顶流说唱新星陆野疑陷忘年恋!对象竟是年长十岁的殡仪馆化妆师!是炒作博眼球还是审美畸形?” 文章里充满了臆测和暗示性的词汇,“晦气”、“特殊癖好”、“背后目的”、“姐弟恋”、“惊世骇俗”……像一把把淬毒的匕首。 报纸被林微慌乱地塞进茶几最底下的抽屉里,压在了一叠旧杂志下面。她的手指有些发抖,冰凉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到心脏。 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么汹涌。 门锁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陆野推门进来,脸上还带着刚从室外进来的鲜活气息,但他敏锐地立刻察觉到了屋内不寻常的压抑。 “阿姨?”他换鞋的动作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