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在江面上颠簸时,沈砚沉给萧惊澜换药。药布解开的瞬间,他倒吸了口凉气——伤口很深,边缘还泛着黑,显然是被箭矢的倒钩刮到了。
“忍忍。”他的声音有些发颤,指尖沾了药膏,轻轻按在伤口周围。
萧惊澜没哼声,只是看着窗外的江水。江水滔滔,载着他们的船,也载着那些沉重的账册,和彼此都没说出口的心事,往更未知的远方去了。
“沈砚沉,”她突然开口,“以后别再掉东西了。”
沈砚沉的手顿了顿,低声道:“好。”
雨停了,月亮从云里钻出来,照在江面上,碎成一片银。他低头继续换药,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珍宝,却没看到,萧惊澜望着江面的侧脸,耳尖悄悄红了。
第四章:少林劫
船行七日,抵达嵩山脚下。
净尘站在甲板上,望着云雾缭绕的山峦,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前面就是少室山了。”他的《梵文密录》残卷里,藏着进入少林藏经阁的秘道图——完整版的密录或许就藏在那里,那是能彻底扳倒谢阉党的关键。
沈砚沉扶着船舷,看着萧惊澜正在给洛承舟包扎手腕。洛承舟在钱塘码头与人动手时,被短铳的铁砂擦过,伤口虽浅,却肿得老高。萧惊澜的动作依旧利落,只是包扎到最后,指尖会不经意地避开伤口周围的淤青,像是怕弄疼他。
“我说,”洛承舟忽然咧嘴笑,“等这事了了,我请你们去江南喝花酒。”
萧惊澜白了他一眼,手里的绷带猛地一紧。洛承舟疼得龇牙,却笑得更欢:“萧姑娘这力道,不去当镖师可惜了。”
沈砚沉低头看着怀里的账册,指尖划过“谢”字朱印,心里却有些发沉。离开钱塘前夜,他从暗线那里收到消息:谢阉党已经查到他们的踪迹,派了“血罗刹”亲自追杀。
血罗刹,是黑骑卫的总教头,据说此人刀快如电,出手必见血,三年前宫变时,亲手斩杀了他的大皇兄。
“前面有座茶寮,”净尘忽然道,“我们歇歇脚,换身行头再上山。”
茶寮里空无一人,只有个瞎眼的老妪在灶台前烧水。沈砚沉刚要坐下,萧惊澜突然按住他的肩膀:“不对劲。”
话音未落,茶寮的门“砰”地被踹开,十几个黑衣卫鱼贯而入,为首的是个面色惨白的中年男人,手里握着柄狭长的弯刀,刀鞘上嵌着七颗血红的玛瑙——正是血罗刹。
“三殿下,萧姑娘,”血罗刹的声音像生锈的铁片摩擦,“咱家找你们,好苦啊。”
洛承舟猛地拔刀:“废话少说!”
剑光与刀影瞬间在狭小的茶寮里碰撞。洛承舟的剑快,却不及血罗刹的刀诡谲,三招过后,已被逼得连连后退。萧惊澜的短刀直刺血罗刹后心,却被他反手一刀逼开,刀刃擦着她的发髻飞过,削落几缕青丝。
“净尘大师,”血罗刹冷笑,“把《密录》交出来,咱家可以给你们个痛快。”
净尘挡在沈砚沉身前,双手合十:“施主执迷不悟,终会遭报应。”
“报应?”血罗刹狂笑,“咱家杀人的时候,天怎么没打雷?”他挥刀砍向净尘,刀风裹挟着血腥气,竟让灶台的火光都暗了几分。
沈砚沉趁机拉着瞎眼老妪躲到柜台后,刚要解下腰间的短铳——那是从钱塘护卫身上缴获的,突然看到老妪的手在发抖,指甲缝里还沾着新鲜的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