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更新时间:2025-09-15 03:54:08

一路晓行夜宿,沈砚沉把从宫里带出的那枚暖玉当了,换了些盘缠,又买了几本账簿学起来。萧惊澜则教他一些基础的防身术,指尖划过他手腕时,总能精准指出他发力的破绽:“皇子殿下,杀人不是握笔,得用巧劲。”

洛承舟最是闲不住,总爱凑到萧惊澜身边讨教剑法,被怼了也不恼,只嘿嘿笑:“萧姑娘这身手,比江湖上那些自诩女侠的强多了。”净尘则多数时候闭目打坐,偶尔睁开眼,目光扫过沈砚沉,总带着几分了然的温和。

半月后,四人抵达钱塘。

江南的春来得早,细雨蒙蒙,把青石板路润得发亮。柳府在城南的画舫街,朱门高墙,门口立着两尊石狮子,比寻常官宦人家还要气派。

“这柳家,倒会享受。”洛承舟叼着根草,站在街角打量,“门口的护卫,腰间都别着短铳,是黑骑卫的制式。”

沈砚沉捧着本《江南商路考》,低声道:“柳家主柳万山,早年是漕帮的小头目,后来投靠谢阉党,才发的家。此人疑心重,府里规矩森严,寻常人根本进不去。”

“我去探探。”萧惊澜拢了拢身上的蓝布裙,裙角绣着几枝不起眼的兰草——那是她母亲留的念想,此刻倒成了掩饰身份的伪装。

入夜,细雨变成了瓢泼大雨。沈砚沉扮作账房先生,跟着送药材的商队混进柳府西院;洛承舟则在码头挑了个醉醺醺的镖师,扒了他的衣服换上,靠在柳府后门的柳树下打盹;净尘最绝,不知从哪弄了身袈裟,在府外的观音庙敲起了木鱼,香火缭绕中,目光却没离开过柳府的动静。

萧惊澜从东墙翻进去时,雨丝打在脸上,凉得像冰。她贴着回廊的柱子,避开巡逻的护卫,耳尖捕捉着各处的动静。柳府的布局是八卦阵,走错一步就会触动机关——这是净尘根据《密录》里的记载推演出来的。

她按照沈砚沉画的简易地图,绕到书房后的假山。假山石缝里藏着个暗格,是当年柳万山藏私货的地方,如今或许还能找到些线索。

手指刚触到暗格的铜锁,身后突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萧惊澜猛地转身,月光恰好从云缝里漏出来,照亮了来人的脸——是个穿着青衫的管事,手里提着盏灯笼,正狐疑地打量她。

“你是谁?”管事的声音压得很低。

萧惊澜没说话,手腕一翻,袖中滑出把三寸长的短刀,刀身映着雨珠,泛着冷光。管事刚要呼喊,她已欺身而上,手肘撞在他的咽喉,顺势夺过灯笼按灭,动作干净利落。

暗格里果然有东西——一叠泛黄的账册,上面记着“北境军粮”“西域药材”等字样,数额大得惊人,收款人处盖着个模糊的朱印,细看是“赵”字。

“找到了?”沈砚沉的声音从假山后传来,他不知何时绕了过来,手里还攥着几张从西院账房偷的票据。

“嗯。”萧惊澜把账册递给他,“你看这个。”

沈砚沉借着微弱的天光翻看,指尖越翻越快,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是军饷!谢阉党把拨给北境的军饷,通过柳家走私到西域,换了金银和兵器!”

五年前北境军溃败,父皇急得吐血,原来不是因为兵力不足,而是军饷被贪墨了!沈砚沉的手抑制不住地发抖,账册的纸页被他攥得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