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四个人,来自不同的背景,却因为共同的仇敌和一场追杀,聚在了这破败的土地庙里。
风雪越来越大,将庙门堵了个严实,仿佛要把他们与外面的世界彻底隔绝。
洛承舟处理完伤口,靠在墙上,看着沈砚沉和萧惊澜,又看了看净尘,忽然开口:“我说,既然大家都和谢阉党有仇,不如……凑在一起干票大的?”
他的声音带着江湖人的洒脱与不羁,却像一颗石子,投进了这死寂的庙里。
沈砚沉愣住了。
萧惊澜也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如果她的剑还在的话。
净尘双手合十,低诵了一声佛号,却没有反对。
洛承舟见没人说话,嘿嘿一笑,拍了拍沈砚沉的肩膀:“我说皇子殿下,”他竟然直接点破了沈砚沉的身份,“你这金枝玉叶的,一个人在汴京能翻起什么浪?萧姑娘,你一个女子,单枪匹马,报仇谈何容易?还有大师,你这和尚,文绉绉的,打得过黑骑卫?”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认真起来:“但咱们四个凑在一起,就不一样了。皇子殿下有智谋,懂朝堂;萧姑娘有武艺,知军略;大师有密录,通秘闻;我洛承舟,别的没有,一把快剑,一群兄弟,还能凑活。”
“咱们联手,查清楚《密录》的真相,洗清萧将军的冤屈,再……”他看了一眼沈砚沉,“帮殿下拿回属于你的东西。怎么样?”
沈砚沉看着洛承舟亮得惊人的眼睛,又看了看萧惊澜若有所思的侧脸,最后看向净尘平静的面容。
风雪在庙外呼啸,像一头巨兽在咆哮。而庙内,一点微小的星火,似乎正在悄然点燃。
沈砚沉深吸一口气,仿佛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他看着洛承舟,一字一句道:“好。”
萧惊澜也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我同意。”
净尘双手合十,缓缓道:“阿弥陀佛,能为天下苍生出一份力,贫僧义不容辞。”
洛承舟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用力拍了拍巴掌:“好!从今天起,咱们就是……”他想了想,没找到合适的词,“就他妈是一伙的了!”
沈砚沉看着眼前这三张截然不同却同样坚毅的脸,心中那股压抑了五年的绝望,似乎有了一丝松动。
他知道,前路必定凶险万分,谢阉党的势力盘根错节,绝非轻易能撼动。但此刻,在这破败的土地庙里,在漫天风雪中,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他们都是落魄之人,是这山河破碎下的浮萍。但此刻,他们选择了聚在一起,像一束微弱却执着的星火,试图在这无边的黑暗里,照亮一条复仇与寻路的血路。
庙外的风雪依旧,庙内的四人,却在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相同的东西——那是不甘,是勇气,是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向命运与仇敌,挥出最锋利一剑的决心。
第三章:钱塘暗斗
汴京的雪还没化尽,沈砚沉四人已换上粗布短打,混在南下的商队里,踏上了前往钱塘的路。
净尘的《梵文密录》残卷里,用朱砂标注着一行小字:“钱唐柳氏,库藏于江,为阉党左膀”。钱塘柳家是江南第一富商,明面上做着丝绸茶叶的生意,暗地里却替谢阉党打理江南的私库,据说连漕运走私的账目都由柳家管。若能拿到这些账册,便能坐实谢阉党贪墨军饷、勾结外敌的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