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面试开始了吗？”我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
“刚刚开始，在第三会议室。”
我的重要会议还有十分钟开始。按理说，我不该为这种小事分神。
但……去他的按理说。
“秦浩，”我转身，“会议照常开始，你替我主持前十五分钟。我稍后就到。”
秦浩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立刻点头：“好的，林总。”
我没去第三会议室，直接去了我的办公室。
我的办公室有一面屏幕，可以实时调取各会议室的监控画面，音频需要单独授权接入。
我通常不屑于用这个功能，觉得是浪费时间和侵犯隐私，但今天，我破例了。
屏幕亮起，分割成几个画面。
第三会议室的画面被放大。椭圆会议桌旁，坐了七八个年轻人，对面是两位HR的面试官。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张天宝”。
长得倒是不错，白白净净，穿着看似得体但透着一股崭新且被精心熨烫过的僵硬感衬衫。
他坐在那里，背挺得有点过于直了，眼神不像其他候选人那样或紧张或期待地观察着面试官和竞争者，反而有些飘忽，时不时瞟向放在桌面的手机。
群面题目是常规的无领导小组讨论，针对一个市场案例提出方案。
HR面试官宣布开始后，其他候选人很快进入状态，开始阅读材料、记录要点、试图发言组织讨论。
张天宝也拿起材料，但看了不到半分钟，眉头就皱了起来，似乎遇到了天大的难题。
他再次瞥了一眼手机，手指甚至在屏幕上方悬停了一下，像是在忍耐回消息的冲动。
讨论开始，有人率先发言，逻辑清晰。
有人补充，角度新颖。有人试图协调节奏。
虽然略显青涩，但能看出都在努力展现自己的思考和协作能力。
轮到张天宝了。旁边的同学礼貌地把话题引向他：“这位同学，你有什么想法吗？”
张天宝像是被吓了一跳，猛地抬头，张了张嘴，然后说出了一句让我差点把咖啡喷出来的话：
“我……我妈说，这种时候应该先分析市场环境。”
会议室里出现了短暂的死寂。
一位面试官忍不住确认：“你……妈妈说的？”
张天宝脸一红，似乎意识到失言，连忙补救：
“不、不是，我是说……我觉得应该先分析市场环境。”但那份仓促和尴尬，已经彻底出卖了他。
接下来的时间，他几乎成了场上的透明人。
别人激烈讨论时，他插不上嘴。
别人问他意见，他支支吾吾，说的都是“可能吧”、“ maybe”、“我再想想”，眼神不断往手机上瞟。
中途，他的手机屏幕果然亮了一下，是微信消息的预览。
距离摄像头有点远，我看不清内容，但能看到发信人的备注——
【皇太后】。
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真好，真是贴切。
4.
就在这时，我的办公室门被轻轻敲响。
秦浩探头进来，低声道：“林总，会议那边……”
“知道了。”我关掉监控屏幕，站起身。
胸腔里那股火已经烧得噼啪作响了。
不仅是因为看到了活体的“巨婴妈宝”，更是因为一种被冒犯的感觉。
我的公司，我投入心血打造的地方，竟然有人想用这种敷衍的、被操控的、毫无自我和诚意的样子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