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用热毛巾给他擦拭后背，听到这句话，手僵了一下。毛巾上的热气，熏得我眼睛有点酸。
“是啊。”我闷闷地说，“你当然是。”
“那你呢？”他忽然说，“你是个好妻子吗？”
我的心猛地一跳。
“我……我当然也是。”
“哦。”他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可我总觉得，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他恢复得很快。不愧是司令的身体，底子就是好。没过多久，他就能下地走路了，虽然左腿还是有点跛。
他开始学着干活。砍柴，挑水，修补屋顶。
他干活的样子很笨拙，一看就没做过这些。但他学得很快，而且有一股执拗的劲儿。
有时候，我会坐在门槛上，看着他在院子里，一下一下地劈着柴。阳光照在他宽阔的背上，汗水顺着他结实的肌肉线条滑落。
他会忽然回头，冲我笑一下。
那个笑，很干净，很纯粹。
一点都不像一个杀人如麻的司令。
我就会慌张地别过头去，心脏砰砰直跳。
林念，你疯了。
我在心里骂自己。
你忘了你的家人是怎么死的吗？你忘了南城那三天的火吗？
你竟然会对着你的仇人，心跳。
这比杀了他，更让我觉得是一种背叛。
夜里，他睡得很沉。
我却睡不着。
我悄悄地起床，走到墙角，从一堆杂物里，翻出了那把被我藏起来的指挥刀。
我拔出刀。
刀锋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光。
我走到床边，看着他熟睡的脸。
杀了他。
那个声音又在我脑子里响起来。
现在就杀了他，一切就都结束了。
我的手握着刀，抖得厉害。
只要我把刀捅下去。
可我的眼睛，却落在了他胸口的那道长长的伤疤上。
“是为了保护我……”
我自己编的谎话，像魔咒一样，在我耳边回响。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我是在报复他，还是在报复我自己？
我不知道。
4
他发现了那把刀。
是我疏忽了。那天我去镇上换盐，回来晚了。一进院子，就看见他坐在门槛上，手里拿着那把刀。
我的血，瞬间就凉了。
他把刀擦得很亮，夕阳照在上面，晃得我睁不开眼。
“这是什么？”他抬头看我，眼神很平静。
“是……是我爹留下的。”我撒了第一个谎，立刻又觉得不对，“不对，是你家的，祖传的。”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他没说话，只是用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刀柄上那个奇特的徽记。
那是一只展开翅翼的雄鹰，爪下踩着一串荆棘。
帝国之鹰。
莱恩司令的专属徽记。
“我好像……见过这个。”他喃喃自语，灰蓝色的眼睛里，一片迷雾。
“你当然见过！”我立刻说，声音大得我自己都吓了一跳，“这是你家的东西，你天天看，能不眼熟吗？”
“是吗……”他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探究的意味。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怕他看到我心里的鬼。
“饭好了吗？我饿了。”我抢过他手里的刀，胡乱塞回墙角的杂物堆里，转身就进了厨房。
那天晚上，我们俩都没怎么说话。
气氛很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