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为凡，逆则仙，只在心中一念间。”
“话说那小贩，也曾一剑光寒十九州，可后来，他放下剑，拿起糖葫芦，为什么？”
“因为他发现，天道欠世人一个甜。”
醒木再拍，青年声音低下来，像夜色里缓缓拉起的胡琴——
“他卖糖，不为赚钱，为还债。还谁的？还那个雪夜里，为他熬过一罐糖的姑娘；还那个雨界中，被他斩落一臂的姑娘；还所有，在命运里摔过跤、掉过泪、仍抬头看天的人。”
满室寂静，连茶盖都忘了合拢。
窗边，红蝶低头，指尖攥紧裙角，指节发白。
她忽然起身，走到青年面前，把一整个钱袋拍在案头，声音发颤——
“给我来一串，最甜的。”
王林抬眸，冲她笑，灯火映入他瞳仁，像撒了一把碎星。
“好，最甜的，给你。”
他递过糖葫芦，指尖不经意擦过她掌心，电流般的酥麻，顺着血脉，一路窜到心口。
红蝶咬下一颗，糖衣碎裂，酸涩的山楂在舌尖化开，却涌出前所未有的甜。
她眼眶发热，却倔强地扬起下巴，“王林，你说要还债，那——欠我的，怎么还？”
王林倚窗，十指交叉，声音轻，却字字敲在她心骨——
“用我余生，赔你一世无伤。”
茶客轰然叫好，掌声口哨此起彼伏。
红蝶却只听得到自己心跳，如擂鼓，如疾雨，如十万朵雪莲花同时绽放。
窗外，夕阳正好，人间烟火，千里万里，汇成一条暖金色的河。
她忽然伸手，握住他袖口，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王林，教我化凡。”
“好。”青年反手，包住她冰凉指尖，十指相扣，掌心相对，温度交换，像交换了半个灵魂。
“第一课，先学会——”
“在尘土里，相信一个人。”
落霞镇的清晨，雾未散，鸡鸣三声，老槐滴露。
王林蹲在井边打水，青衫卷袖，露出小臂蜿蜒的青筋。
最后一桶拔上来，他抬臂抹汗，顺势一甩——冰凉水珠溅在旁边红蝶的脸上。
“王林！”她低呼，雪指抚颊，梨涡却悄然勾起。
【红蝶内心OS：他到底真凡假凡？怎比我还像凡尘少年。】
王林挑眉，无声一笑：侄女儿，这叫生活。
忽的——
轰！
镇外十里，天幕如被巨锤击碎，一道清冷喝声传遍四野：
“王林！携我女，出来见我！”
声波所至，瓦片齐颤，井面炸起一圈涟漪，红蝶指尖的糖葫芦“啪”掉在地上，糖衣碎成星。
“清水……”她喃喃，雪颜瞬间褪尽血色。
王林眯眼，掌心的井绳寸寸成灰。逆仙诀封印未解，他此刻只是凡胎，却半步不退，侧身挡住红蝶。
“别怕。”他声音低哑，“有叔在。”
雾色撕开，一道人影踏空而来，白袍猎猎，面容俊朗如月，眉心一点朱砂，似雪中红梅。他袖手而立，脚下规则化莲，一步一绽，步步生花。
落霞镇凡人哪见过这般仙迹？顿时跪倒一片，口呼“仙长”。
清水仙君垂眸，目光越过众生，直锁王林，声音温润，却含万载不化的寒：
“师弟，别来无恙。”
王林轻笑，抱拳一礼，姿态懒散：“托师兄福，活蹦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