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看着他一开一合的嘴唇，感觉那些声音变得非常遥远，非常模糊。
她明白了。
全都明白了。
血清为什么会在沈嘉彦的包里？哪有那么巧的事。只能是有人故意放进去的。是谁放的？答案呼之欲出。
周心语从一开始就知道这里有蛇？或者她只是未雨绸缪？她故意被“咬”，或者根本就是伪造了伤口？苦肉计？她早就计划好了要抢走这支血清？而沈嘉彦，他知道吗？他是同谋，还是仅仅是个被爱情和担忧冲昏了头脑的傻瓜？
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在生死抉择面前，沈嘉彦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周心语。并且，他掠夺了她的生机，去保障周心语的万无一失。他甚至没有一丝一毫，考虑过她的安危。
他轻描淡写地，判了她死刑。
还让她别怕？
呵。
林薇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沙哑，空洞，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绝望。她笑得肩膀都在颤抖。
沈嘉彦被她的笑弄得有些发毛，皱眉：“你笑什么？林薇，你冷静点！”
“冷静？”林薇止住笑，慢慢抬起头。她的脸上泪痕未干，但眼睛里已经没有泪了，只剩下一种可怕的、死寂的平静，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沈嘉彦，你带着她，滚吧。”
沈嘉彦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说。
“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们任何一个人。”林薇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冰冷，“立刻，滚出我的视线。”
沈嘉彦脸上闪过一丝恼怒，但看看怀里依旧“虚弱”的周心语，又看看天色，终究没再说什么。他咬咬牙，打横抱起周心语，转身就往他们来时认为的“安全方向”走。
周心语在离开林薇视线前，趴在沈嘉彦的肩膀上，偷偷地、极其快速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里，没有了丝毫的虚弱和痛苦，只有满满的、毫不掩饰的得意、挑衅和胜利者的嘲弄。像一条毒蛇，吐出了冰冷的信子。
林薇清晰地接收到了那个眼神。她甚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
直到那两个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浓密的树丛后，直到脚步声也完全听不见。
4 绝望中的挣扎
整个世界，仿佛瞬间只剩下她一个人。
死一样的寂静笼罩下来，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不知名虫子的鸣叫。
天色越来越暗，墨绿色的阴影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像一张巨大的、冰冷的网，缓缓收拢，要将她彻底吞噬。
她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很久很久。
手肘和膝盖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但都比不上心口那个地方，空荡荡的，冷风呼呼地往里灌，带走她最后一点体温。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沈嘉彦，他在篮球场上奔跑，阳光下笑得像个大男孩，一下子撞进她心里。
她想起他第一次笨拙地牵她的手，手心全是汗，还强装镇定。
她想起他熬夜帮她整理实验数据，困得脑袋一点一点的。
她想起他信誓旦旦地说：“薇薇，等这个项目做完，我们就结婚。我带你去冰岛看极光。”
那些画面，曾经多么温暖，此刻就多么讽刺，像一把把烧红的刀，反复烙烫着她的神经。
原来所有的深情不悔，所有的未来蓝图，都抵不过周心语一声矫揉造作的“嘉彦哥我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