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门邻居是个奇葩,天天投诉我门口的鞋柜。
我一怒之下,把房子亏本卖给当地一个不好惹的拆迁户。
搬家第二天,前邻居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声音都在抖。
“你……你把房子卖给谁了?”
我故作惊讶:“怎么了张阿姨?新邻居人挺好的呀。”
“好个屁!他家门口养了两条狼狗!”
“拉的屎比我头都大!我今天一开门,差点没被活活咬死!”
我听着电话那头的鸡飞狗跳,笑了……
那个周六的早晨,阳光本来很好。
金色的光线透过百叶窗,
在我的客厅地板上切割出整齐的明暗条纹。
我刚换好鞋,准备出门享受一个悠闲的周末。
“砰!”
一声巨响,像是一记闷锤砸在我的神经上。
我闭上眼,连太阳穴都在突突地跳。
是她,张阿姨。
她总有办法用摔门声,精准地击碎我一天的好心情。
我握住门把的手顿住了,心里开始倒数。
三。
二。
一。
果然,门外响起了她那标志性的、阴阳怪气的嗓门,
不高不低,却足够穿透两层防盗门,钻进我的耳朵里。
“哟,这楼道可真够宽敞的,都能开鞋展了。”
“有些人啊,就是把公家的地方当自己家客厅,一点公德心都没有。”
我深吸一口气,拉开了门。
张阿姨正叉着腰,像一尊门神,堵在楼道中央。
她那双精明的三角眼,死死盯着我家门口那个白色的、设计简约的鞋柜。
那鞋柜是我精心挑选的,超薄款,宽度不及楼道的三分之一,
颜色和我家的门框完美呼应,既实用又美观。
她看到我出来,眼睛里闪过一点得逞的光,嘴角的法令纹撇得更深了。
“哟,林小姐,出门啊?”
她指着我的鞋柜,音调又拔高了八度:
“你这鞋柜可真气派啊,生怕别人不知道你鞋多是吧?”
“这么大个东西堵在这,万一着火了,消防通道都给占了,你负得起这个责吗?”
消防通道?
我心里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这条走廊宽得能并排跑两个人,
我的鞋柜贴墙放着,别说影响逃生,就算抬个担架都绰绰有余。
我强压下怒火,试图维持一个成年人的体面。
“张阿姨,早上好。这个鞋柜的尺寸是符合物业规定的,而且也从来没有影响过大家通行。”
我的声音很平静,甚至还带着一点礼貌的微笑。
可这份礼貌在她眼里,显然成了软弱可欺的证明。
张阿姨嗤笑一声,不屑地翻了个白眼,那眼白多得几乎要溢出眼眶。
“规矩?你以为你是谁?你定的规矩?”
她往前凑了一步,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我的脸上。
“我告诉你,这楼道是大家的,不是你一个人的!我看着就碍眼!”
那一瞬间,我所有的理智和耐心都被她这句蛮不讲理的“我看着就碍眼”给击碎了。
跟这种人,是没办法讲道理的。
讲道理,是对牛弹琴。
我不想在一个美好的周末早晨,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争吵上。
我收起笑容,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关上了门。
我不想跟她吵,我选择退让。
但这并没有换来安宁。
几天后,我正在公司开一个重要的项目会,手机在会议桌上疯狂震动。
是物业的电话。
我掐断,对方又打过来,锲而不舍。
我只好跟领导告罪,走到走廊去接。
“林小姐吗?我是物业的小王啊。”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客气,但内容却让我瞬间血压飙升。
“是这样的,我们接到业主投诉,说您门口的鞋柜占用了公共通道,存在安全隐患,麻烦您尽快处理一下。”
投诉?
除了张阿姨,还能有谁?
我感觉自己被人从背后狠狠捅了一刀,又闷又疼。
明明是她无理取闹,现在却变成了我违反规定。
“小王,我那个鞋柜……”
“林小姐,我们知道,我们都理解。”
“但是您也知道,我们物业夹在中间也难做。”
“张阿姨天天来我们这儿说这个事,我们也没办法,您就当帮我们个忙,先收进去,好吗?”
那恳求的语气,让我觉得荒谬又可笑。
她有理,她嗓门大,所以我就得退让?
可我累了,我不想再为这点破事耗费心神。
挂了电话,我站在公司冰冷的走廊里,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心里一阵发堵。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默默地把那个漂亮的白色鞋柜搬进了本就不大的玄关。
鞋柜一撤,张阿姨的“胜利”来得如此明显。
第二天早上,我一开门就看见她。
她像是特意等在那里的,见我出来,立刻挂上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嘴脸。
“哎呀,林小姐,总算识趣了嘛!”
她的声音拖得长长的,充满了炫耀和轻蔑。
“我还以为有些人非得把公家的地方当自己家呢!这下楼道可清爽多了。”
我捏紧了手里的包带,指甲深深地陷进皮革里。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从她身边走过。
我以为我的委曲求全,可以换来片刻的安宁。
但我错了。
我的退让,只让她觉得我好欺负,从而变得更加变本加厉。
她开始像个狱警一样,监控着我家门口的一切。
偶尔加班晚了,网购的快递盒来不及扔,第二天早上必定会出现在业主群里。
照片拍得清清楚楚,还特意@全体成员,点名批评:
“1202的林小姐,你家的快递盒能不能及时清理一下?堆在门口像什么样子?我们小区可是文明小区!”
有时候,我晚上加班回来,顺手把一小袋生活垃圾放在门口,准备第二天早上出门带下去。
第二天开门,那袋垃圾必然会以一个极其屈辱的姿态,被踢倒在我的门垫上。
垃圾散落一地,汤汤水水流得到处都是。
而那一次,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来了。
那天我重感冒,头痛欲裂,加班到深夜十一点才回家。
我把一袋垃圾放在门口,想着明天早上无论如何都要记得扔掉。
第二天,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我拖着沉重的身体去开门,门外却空无一人。
只有我的那袋垃圾,被人撕开了一个口子,里面的剩菜和果皮散落一地。
垃圾袋上,用马克笔歪歪扭扭地贴着一张A4纸,上面是几个刺眼的大字:
“垃圾不落地,文明你我他,请林小姐自重!”
那鲜红的感叹号,像一把尖刀,直直插进我的心脏。
我站在门口,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了头顶,耳朵里嗡嗡作响。
我可以想象出张阿姨贴上这张纸条时,那副得意洋洋、自以为正义化身的嘴脸。
我能听到她远去的、轻快的脚步声,像是在为自己的“壮举”而喝彩。
我站在门内,身体因为愤怒而控制不住地颤抖。
眼眶发红,视线模糊。
一种无形的、窒息般的折磨,将我牢牢包裹。
这比任何直接的争吵都更让人痛苦。
我捏紧了拳头,对着空无一人的楼道,深吸了一口气,又一口。
冰冷的空气涌进肺里,却无法平息我胸中的怒火。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了,一条房产中介的推送信息跳了出来。
【低于市场价十万!急售!金悦府小区精装两房!】
我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
看着屏幕上那些房源信息,一个疯狂而清晰的念头,在我脑中迅速成型。
我的眼神,在那一刻,逐渐变得冰冷而坚定。
她不是喜欢管吗?
她不是觉得这楼道是她的天下吗?
好。
我把这个“天下”,送给你。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中介的电话。
“你好,我是金悦府小区1202的业主,我要卖房。”
电话那头的中介显然很惊喜,但我接下来的话让他愣住了。
“低于市场价十万,只有一个要求。”
我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点波澜。
“全款,越快越好。”
是的,我要卖掉它。
然后,我要让她,后悔莫及。
我的房子卖得快到不可思议。
当中介小哥听说我愿意低于市场价十万,并且接受全款快速交易时,他的眼睛都亮了。
“林姐,您放心,这个价格,我保证给您找个最爽快的买家!”
他果然没有食言。
不到三天,他就给我带来了消息。
“林姐,买家找到了!本地的,刚拿了一大笔拆迁款,财大气粗,对价格根本不敏感,就图个方便省事!”
我坐在咖啡馆里,搅动着杯子里的拿铁,听着中介在电话里眉飞色舞。
“买家姓李,我叫他李大哥。人特爽快,就提了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我问,心里已经有了一点预感。
“他说他这人最烦条条框框,让我们跟物业打好招呼,以后他住进去了,没什么杀人放火的大事,别去烦他。”
我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
温热的液体滑入喉咙,我唇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完美。
这正是我想要的。
一个不受世俗规则约束的“自然力量”。
接下来的一切都进行得异常顺利。
签合同,收全款,过户。
我甚至没有和那个李大哥见过面,所有手续都由中介代办。
我开始打包我的家当。
那些书,那些唱片,那些我一点一滴添置起来的、带着生活温度的物件。
我把它们一个个装进箱子里,用胶带封好。
看着这个我住了五年的家,一点点被清空,我的心里没有不舍,只有一种即将解脱的平静。
搬家的那天,我特意选了一个工作日的下午。
我算好了时间,那是张阿姨去老年活动中心打牌的时间。
我不想再看见她,不想再和她有任何交集。
搬家公司的卡车停在楼下,师傅们有效率地将一个个箱子搬上车。
我站在空荡荡的房间中央,回声在耳边放大。
这里的一切,都将与我无关了。
傍晚时分,我拎着最后一个行李箱准备离开。
电梯门打开,我正要走进去,对门的锁眼“咔哒”一声。
张阿姨回来了。
她拎着一个菜篮子,看到楼道里搬家后留下的些许痕迹,又看到了我手里的行李箱,脸上写满了疑惑。
“林小姐,你这是……?”
我看着她那张还蒙在鼓里的脸,心里涌起一股报复性的快感。
我挤出一个礼貌的、无可挑剔的笑容。
“是啊,张阿姨。房子卖了,我搬家了。”
我轻描淡写地说道。
她的嘴巴微微张开,那双三角眼里满是错愕。
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蠕动了几下嘴唇,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也许,在她看来,我的“逃离”,是她又一次的“胜利”。
我没再给她反应的时间,转身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上,将她那张复杂的脸隔绝在外。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再见了,张阿姨。
祝你在你的“天下”里,过得愉快。
我搬走的第二天,李大哥的搬家队伍就来了。
我后来听楼下的王阿姨说,那阵仗,简直跟“拆迁”现场一样。
一辆巨大的卡车,几乎堵住了小区的消防通道。
几个光着膀子、满身纹身的壮汉,
吆喝着把一件件崭新的、风格极其“土豪”的红木家具往楼上搬。
最震撼的,是最后从车上牵下来的那两个“大家伙”。
两条体型巨大的中华田园犬,毛色一黄一黑,肌肉结实,眼神凶悍。
它们一落地,就兴奋地在楼道里撒起欢来,
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光是听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楼道里很快就响起了张阿姨那尖锐的叫声。
“谁家的狗啊!这是谁家的狗!”
她大概是听到了动静,立刻就从家里冲了出来。
“楼道里怎么能让狗乱跑!没栓绳子吗?吓着老人孩子怎么办!”
她还是那副颐指气使的腔调,仿佛她才是这个楼道的执法官。
然而,这一次,她踢到了铁板。
1202的门开了。
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他身高将近一米九,
穿着一件松垮的背心,露出结实的臂膀和上面的龙形纹身。
他嘴里叼着一根烟,眯着眼睛,浑身散发着一股浓重的“江湖气”。
他看都没看张阿姨一眼,只是对着那两条狗低喝了一声:
“大黄!小黑!回屋!”
两条大狗立刻听话地跑回了屋里。
然后,“砰”的一声,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整个过程,他没有给张阿姨一个眼神,一句话。
那种彻底的、不加掩饰的无视,比任何争吵都更具杀伤力。
楼下的王阿姨在电话里跟我学得绘声绘色。
“你是没看见啊晓晓,那个张阿姨,就那么愣在原地,一张脸由青转白,又由白转红,跟个调色盘似的。”
“她那嘴唇哆哆嗦嗦的,估计是想骂人,但一个字都没敢说出来。”
“最后啊,她灰溜溜地回自己家了,关门声都比平时小了好多呢!”
我听着王阿姨幸灾乐祸的描述,在新家的沙发上笑得前仰后合。
张阿姨吃瘪的表情,对我来说,是比任何风景都更美的补偿。
我悠闲地冲了一杯咖啡,端到阳台上。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我的新家在一个安静的顶楼,视野开阔,邻居和善。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屏幕上跳动的,是那个我再熟悉不过的名字——张阿姨。
我嘴角的笑意加深了。
我知道,好戏,正式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