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上流圈里有一份最下流的榜单。
夏昭阳和傅北尧常年居于最想睡排行榜的榜首,不分先后。
只因一个是明艳招摇、热情如火,看一眼就能吸去男人精气的夏家大小姐;
另一个是身居高位、冷玉谪仙,禁欲感拉满到让无数女人疯狂的傅家掌门人。
有人曾设下一个亿的赌局,赌他们鹿死谁手。
直到夏昭阳剪碎露肩短裙,删去通讯录里所有异性,将一头红发挽起,只为给傅北尧洗手作羹汤。
朋友们都骂她疯了。
只有她知道,高空蹦极那次,由于绳索突然断裂,她被甩到荒山野岭七天七夜。
濒死之际,是傅北尧咬破手指给她喂血,才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
“我会带你出去。”
撞上那双如冰山消融的眸子那刻,一眼万年。
所以,当傅北尧居高临下地告诉她:“要嫁给我,就要学会体统与规矩”的时候,她眼都没眨就同意了。
从此,她自愿成了傅北尧最忠实的囚徒。
绝不能在外人面前有任何肢体接触,接吻必须隔着一方丝巾,就连最亲密的事,傅北尧也只肯用手替她解决。
每次结束,男人笔挺的高定西装上不会有一丝褶皱,唯有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会拈着锦帕,细致擦拭指尖。
然后,用那双永远沉如深潭的眼,看她衣衫凌乱,面色潮红,却永远困于最后一步。
夏昭阳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医生告诉她,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再这样压抑下去,她迟早会崩塌。
她既委屈又愤怒,找傅北尧要一个说法。
就在她打算找把斧子,把男人那扇永远不许别人进入的书房门直接劈开的时候,门自己留了一条缝。
像是有人匆忙进去,没来得及关严。
不等推开,就传出一阵低沉难耐的喘息。
夏昭阳唇角止不住地勾起。
她就知道,傅北尧对她是有欲望的。只是因为家教,才一直没对她释放出来!
随着里面的动静越来越激烈,终于发出失控的喟叹:
“姝儿,我答应过你,不会进入除你以外的女人,我做到了。”
夏昭阳按在门上的手指猛地缩紧。
透过门缝,她惊讶地看到男人面前那方屏幕上,放的居然是一位年轻女子正在布道讲经的视频。
她见过的。
那是傅家供奉的庄子里,最清冷孤傲的女居士——岳姝。
书房内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是傅北尧和发小们的线上聚会。
“你家那匹带劲小野马去看心理医生的事都传开了。说是身体和精神双重欲求不满,都快得抑郁症了。北尧,你不会真从结婚到现在,都没破过她的身吧?”
室内檀香袅袅,一如庄子里讲经台边的味道。
发小“卧槽”了一声,惊叹不已,“就夏昭阳的身材和脸蛋,谁看了不心痒痒?你居然忍心把她逼成这样?”
傅北尧喉结微滚,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划过那方未干的锦帕,带出急促的“沙沙”声。
“我答应过姝儿,就必须做到。其他,我顾不得了。”
其他人。
是指她吗?
另一个发小的声音戏谑地响起:
“这算什么?当年北尧为了驯服小野马,可是亲手割断了蹦极绳,还让救援队七天内不许搜救。差一点,都要闹出人命了。”
当年的救命之恩,居然是一场骗局!
夏昭阳的呼吸哽在喉咙,当年缺水濒死的痛感卷土重来,几乎将她整个人吞没。
她多希望傅北尧否认。
哪怕有过一丝愧疚,那场美好的相遇也不至于烂掉。
可男人的声音依旧冰冷如刀,刀刀往她心窝里扎。
“老家伙们威胁要把岳姝送走。我必须尽快让昭阳心甘情愿嫁给我。即便再选一百次,我也不会手软。”
假的。
全是假的!
救命之恩是假的,婚姻是假的,爱也是假的!
只有利用是真的。
为了岳姝,她的命都可以成为与傅家人谈判的筹码。
凭什么?
凭什么这么对她!
她可是京城里多少人求而不得的红玫瑰,凭什么被这样糟践?
她不服!
就在她浑身发抖,冲进去想讨个公道时,楼下传来高呼:
“岳居士到了!”
单是听到一个姓氏,向来矜贵沉稳的傅家家主,头一回失了分寸,连打翻了镇纸都没留意。
自然也没有注意到推开书房门时,被门脊夹中无名指,痛得撕心裂肺的妻子。
只一心一意同管家吩咐:
“备上好的碧螺春,记住一定要温在65度。还有客厅软垫,必须是纯山羊毛的,不然她踩不惯。还有……”
直到男人挺拔的背影走远,也不曾回过一次头。
还是佣人听到响动,将夏昭阳扶了起来。
那双削葱玉指肿得不成样子。
“呀,夫人,您的脸……”
她伸手去摸 ,只摸到满脸泪痕。
“我马上叫医生!”
她却拦下佣人,用自己几乎抬不起来的手,一点一点将脸上水渍擦干。
她不要看医生,只想亲眼看看自己那位清冷禁欲的丈夫究竟要做什么!
刚追到楼梯口,就见一道娉娉袅袅的身影,由傅北尧亲自迎进来。
两人距离不远不近,寻常又疏离。
可她却一眼就看到男人微曲的手臂,始终揽在岳姝腰侧。
深入骨髓的保护欲,是她这个妻子从不曾享受过的。
岳姝左手持念珠,右手经卷,一身清白,唯有鞋面上沾了一丝尘埃。
刚想弯腰去扫。
被傅北尧先一步制止:
“我来。”
在所有人的惊异目光中,高贵的男人双膝跪地,如一座山岳自愿沉降,用熨帖平整的衬衫袖口,礼貌而又克制地拭去那点微不足道的尘埃。
夏昭阳从来没有想过,被自己奉若神祇的丈夫,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而最可笑的是,丈夫的每一件衬衫,都是她亲手熨烫的。
围观的佣人面面相觑,心照不宣的目光落到夏昭阳身上,都成了嘲讽的打量。
夏昭阳羞愤地想要逃离,一道女声忽然厉声叫住她:
“别动!”
岳姝三步并两步走到过来拦住她的去路,“你脚下有蚂蚁,不可杀生!”
说罢,双手合十,一副罪过的样子。
夏昭阳却笑了。
堂堂傅家祖宅,一百多个佣人日夜打扫,楼梯上怎么可能有蚂蚁?
再者说……
“你若真的诚心,又怎么会非山羊毛的地毯不踏?你脚下这几千只山羊就不是生了?简直惺惺作态!给我滚开!”
“你放肆!”
岳姝被说得面红耳赤,羞愤之下,举起手里的念珠就往她脸上砸。
她下意识用手去挡。
念珠正好砸中她的伤手。
紧接着,像是有什么力道重重推了她一把。
三十多阶楼梯,她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滚了下来。
落地时,眼前已是血红一片。
她朝自己的丈夫伸出手:
“送我去医院。”
傅北尧眉心一拧,正要上前,岳姝的声音冷冷响起:
“傅总,须谨记体统。”
于是,夏昭阳眼睁睁看着男人的神情瞬间平静下来,往后退开一步,“外人面前,我不能碰你。”
“傅北尧!”
夏昭阳用尽全身力气怒喝,却也只换来男人淡漠一眼:
“吩咐下去,打急救电话。”
这时,岳姝那里传来一声娇喝。
“怎么了?”
傅北尧眼里的紧张几乎要溢出来。
只见岳姝指指自己的手腕,上面多了一条被念珠打到的红痕,咬唇轻喘:
“唔,疼。”
傅北尧二话没说,将岳姝打横抱起,飞也似的冲出门外。
“立刻备车,召集所有专家会诊!”
原来,这就是傅北尧口中的体统。
眼看自己的妻子血流不止无动于衷,却能因为岳姝的一点红痕理智全无。
多可笑啊。
夏昭阳猛地呕出一口黑血,彻底昏死过去。
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医院。
手术室里,却没有能为她开刀正骨的医生。
“虽然岳居士的伤已经好了,但傅总吩咐过,这几天,主任他们,都必须时刻在六楼的病房里候着……”
夏昭阳闭眼,咽下喉头苦涩。睁眼时,眸底已经蓄满了不服输的光,忍着剧痛,翻身从手术台上跳下。
直到她砸开消防栓,取出里面那把大红色的斧子,小护士吓得魂都没了:
“夫人,您……您这是要做什么呀?”
“等别人来救命的都是傻瓜。”
夏昭阳虽然痛得额头全是汗,却眉梢轻挑,热烈得如同正午的小太阳,“我傻过一次,可不会再傻了!”
说着,她一手拎着斧子,一手举着输液袋,雄赳赳气昂昂杀到六楼,在岳姝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一斧子劈在病床架上。
“立刻让他们给我做手术,否则……”
又一斧子下去,病床直接塌了一半。
岳姝再也没了高冷风骨,尖叫着跑出去。
几个主任被夏昭阳架着进了手术室。
而她自己也早已筋疲力尽,整条裤管都被鲜血染红,就连呼吸都能要掉她半条命。
耳边不断充斥着:“快输血!”、“病人心跳太弱了”、“赶紧上仪器!”之类的话。
即便这样,打麻药前,她还是对小护士张开嘴:
“别叫我夫人。”
“什么?”
小护士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源源不断的血从她口鼻流出,可她仍旧拼着一口气:
“我说,别叫我夫人。我她妈的要跟傅北尧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