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滑把“终于要结婚了”的消息发到了大学同学群,瞬间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在疯狂@周然:【恭喜周少!校花追了你八年,终于修成正果了!】
周然那帮兄弟更是起哄:【然哥,什么时候求婚的?藏得可真严。】
我正要解释,周然的“好兄弟”林晚晚突然跳了出来:【儿子,结婚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给老子说一声?太不够意思了吧。】
这一声“儿子”,直接把我也贬低成了那是她儿媳妇,充满了高高在上的戏谑。
下一刻,周然高调现身,带着三分讥笑七分漫不经心回复:【怎么?冷战半个月没有效果,改在群里逼婚了?】
【沈听澜,我都说了我现在不想结婚,你搞这种舆论绑架有意思吗?删了,别丢人。】
全群死寂,隔着屏幕都能感到那种溢出来的尴尬和嘲讽。
我看着屏幕冷笑一声,反手甩出一张红底合照,照片上的男人眉眼冷峻,气场碾压周然。
并在群里@了周然:【逼婚?乖大侄子,看清楚了,这是你要叫我的一声小婶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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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夜,你丈夫在我这
群里死一般的寂静,仿佛一颗炸弹投入了深水池,连气泡都消失了。
紧接着,是比刚才刷屏恭喜时快十倍的消息轰炸。
【!!!我看到了什么?!沈听澜嫁给了周然的小叔?!】
【周谨言?京圈那位从不露面的神秘大佬?周氏集团真正的掌权人?】
【我的天,这照片是真的吗?我前几天还在财经杂志上看到周谨言的专访,就是他!】
【所以沈听澜不是逼婚周然,是通知他改口叫婶婶?】
林晚晚刚刚还高高在上的“老子”论,此刻显得滑稽又可笑。
她连发了三个巨大的问号,直接@我:【沈听澜你疯了?你盗图P着玩有意思吗?你以为周家是什么地方,这种玩笑都敢开?】
她显然不信,或者说是不愿意信。
周然的兄弟们也纷纷跳出来。
【听澜,别闹了,快把照片删了,这事可不能乱开玩笑。】
【然哥最烦别人拿他家里人说事,你这样会让他生气的。】
我看着这些虚伪的劝告,觉得讽刺至极。
他们不是怕周然生气,是怕自己站错队,得罪了周然。
八年来,他们永远站在周然那边。
我打了一行字,还没发出去,手机屏幕上方就弹出了周然的来电显示。
我直接挂断。
随即,他一条充满怒火的微信消息弹了出来:【沈听令你立刻把那张照片给我删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拿我小叔出来炒作,你是想死吗?!】
他的文字里充满了高高在上的震怒,仿佛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我没有回复,而是直接将聊天记录截了图。
然后,我把刚刚领回来的,还热乎着的红本本拍了张清晰的照片。
两张图,一前一後,我发进了同学群。
并附上了一句话:【伪造国家证件是犯法的,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
【另外,麻烦各位通知一下周然,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新婚之夜,打扰他小婶婶休息,很不礼貌。】
消息发送成功。
我将手机调成静音,扔到一边,不再去看那早已沸反盈天的群聊。
柔软的大床上,周谨言刚刚沐浴出来,带着一身清爽的水汽。
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丝质睡袍,腰带松松垮垮地系着,露出结实性感的胸膛。
他擦着头发,走到我身边坐下,低沉地问:“都处理好了?”
“嗯。”我点点头,仰头看着他。
这个男人,只见过几次面,却给了我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周然那边,应该很热闹吧。”我轻声说,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试探。
周谨言放下毛巾,深邃的视线落在我脸上,他伸出手,轻轻抚过我的脸颊。
“他闹不出什么花样。”他的话语永远那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量。
“周家,现在我说了算。”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时,我扔在床头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我没有理会。
周谨an的指尖很凉,划过我的皮肤,带来一阵战栗。
他俯下身,呼吸喷洒在我的耳廓:“我们该休息了,周太太。”
这声“周太太”,让我瞬间红了脸。
我们之间还没有那么熟悉,这场婚姻更像是一场交易。
一场我为了报复周然,而他为了应付家族的交易。
正当气氛逐渐暧昧,房间里旖旎丛生时,周谨言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兀地响了。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接通,开了免提。
电话那头,是林晚晚尖利又带着哭腔的叫嚷。
“周然!你到底管不管沈听澜那个疯女人!她……”
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电话里,同时传来了周然气急败坏的吼声。
周然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失真,每个字都透着被羞辱后的疯狂。
“闭嘴!你他妈还有脸给我打电话?”
林晚晚被吼得一愣:“周然,你什么意思?被羞辱的人是我!”
“是你?”周然的冷笑从听筒里传来,清晰无比,“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也配?我他妈现在成了全京城的笑话!你知道吗!”
“沈听澜她……她真的嫁给了你小叔?”林晚晚的声音颤抖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接着是周然压抑着怒火的呼吸声。
然后,他说出了一句让我血液都快凝固的话。
“沈听澜,你给我听着。”
“就算你嫁给了我小叔又怎么样?”
“新婚之夜,你丈夫现在在我这里。”
“他正在替我处理你搞出来的烂摊子!”
周然的声音通过免提,清清楚楚地回荡在我和周谨言的新房里。
我僵在原地,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周谨言拿着手机,面无表情地听着,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八年的付出,一场笑话
周谨言挂断了电话。
房间里瞬间恢复了死寂,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刚刚还暧昧旖旎的气氛,此刻荡然无存,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尴尬。
“抱歉。”周谨言先开了口,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公司有点紧急的事情,需要我过去一趟。”
他说的是“公司”,而不是“周然”。
我点点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关系,你快去吧,工作要紧。”
他站起身,走到衣柜前,换上了衬衫西裤。
动作从容不迫,仿佛刚才电话里那番羞辱人的话,他根本没有听到。
可我却觉得,那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狠狠地扎在我心上。
新婚之夜,丈夫要去为前男友收拾烂摊子。
而那个前男友,还是他的亲侄子。
这简直是天大的讽刺。
周谨an穿好衣服,走到门口,他又停下脚步,回头看我。
“你早点休息。”他说,“别胡思乱想。”
我挤出一个字:“好。”
门被轻轻关上,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再也支撑不住,浑身脱力地倒在床上,用手臂遮住了眼睛。
冰凉的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浸湿了真丝枕套。
我和周然在一起八年。
从青涩的大学校园,到步入社会。
我陪他从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学生,到如今意气风发的周家少爷。
大二那年,周然的创业项目资金链断裂,濒临破产。
是我,偷偷卖掉了我外婆留给我唯一的遗物——一套市中心的小公寓,换来三百万,以匿名投资人的身份,帮他渡过了难关。
他一直以为,那是他所谓的商业天赋吸引来的天使投资。
大四那年,他为了一个交换生的名额,跟导师闹翻。
是我,顶着四十度的高烧,在导师家门口站了整整六个小时,求来了导师的原谅,也求来了他的前程。
他拿到名额时欣喜若狂,抱着我说:“听澜,你真是我的福星。”
毕业后,他进入周氏实习,被同事排挤,被上司打压。
是我,动用我父亲留下的人脉,一次次在暗中帮他扫平障碍,让他平步青yun。
他升职加薪,请兄弟们喝酒庆祝,唯独忘了那个为他铺路的我说一句谢谢。
八年,两千九百二十个日夜。
我把自己活成了他的影子,他的后盾,他的理所当然。
我以为,我所有的付出,终将换来一个美满的结局。
直到半个月前,我无意中听到他和他那帮兄弟的谈话。
“然哥,你跟嫂子这都多少年了,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我当时正端着切好的水果,准备给他们送过去,听到这话,我的脚步顿住了,心里涌上一丝甜蜜的期待。
然而,周然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如坠冰窟。
他嗤笑一声,满不在乎地说:“结什么婚?跟她?玩玩就算了。”
“沈听澜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无趣了,还老想着结婚,跟个催命鬼一样,烦都烦死了。”
“要不是看在她对我还有点用,我早跟她分了。”
他身边的林晚晚立刻接话,语气里满是娇媚的笑意:“就是,我们然哥这么优秀,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沈听澜除了那张脸,还有什么?整天板着个脸,跟个老姑婆似的。”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没错,晚晚姐才跟然哥是绝配!”
“然哥,你跟晚晚姐什么时候官宣啊?”
我站在门外,浑身冰冷,手里的果盘“哐当”一声摔在地上。
里面的谈笑声戛然而止。
周然打开门,看到我惨白的脸,非但没有一丝愧疚,反而皱起了眉头。
“沈听澜,你偷听我们说话?”他的语气充满了不耐和厌恶。
我看着他,觉得眼前这个男人陌生得可怕。
“周然,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我的声音在发抖。
“什么真的假的?”他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别在这扫兴,我朋友们都在呢셔。你把地收拾一下。”
那一刻,我心底有什么东西,彻底碎了。
八年的感情,八年的付出,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玩玩而已”。
而我,只是一个对他“还有点用”的无趣工具。
我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周然,我们分手吧。”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那笑容里满是轻蔑和笃定。
“沈听澜,你又在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别闹了,差不多得了。”
“我没跟你开玩笑。”
“行啊,分手就分手。”他满不在乎,“我倒要看看,你离开我能活几天。”
说完,他“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隔着门板,我还能听到里面传来林晚晚他们幸灾乐祸的笑声。
那天晚上,我没有回家,一个人在街上游荡到天明。
也就是在那天,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电话是周谨言的助理打来的。
他说,周先生想见我。
我这才想起,我见过周谨言三次。
第一次,是我刚和周然在一起时,周然指着一张财经杂志的封面,炫耀地告诉我:“看,这是我小叔,我们周家真正的掌舵人,牛逼吧?”
第二次,是在周家的家宴上,他作为周家的大家长,坐在主位,全程沉默寡言,却自有一股让人不敢忽视的威严。周然在他面前,乖得像只鹌鹑。
第三次,就是周然创业失败那次,我卖掉房子去银行转账,恰好遇见了他。他似乎认出了我,对我微微颔首,我当时满心都是周然,只匆匆回了一礼就离开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找我。
但那一刻,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海里滋生。
周然,你不是觉得我离了你活不了吗?
你不是觉得我无趣又碍眼吗?
那我就嫁给你最敬畏、最害怕的人。
我要让你每天看着我,恭恭敬敬地叫我一声,“小婶婶”。
我去了。
在周谨d言的办公室里,我开门见山:“周先生,我们结婚吧。”
他从文件中抬起头,深邃的视线落在我身上,没有惊讶,只有探究。
“理由。”他言简意赅。
“我需要一个身份报复周然,你需要一个妻子应付家族。”我直视着他的眼睛,“我们各取所需。”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我以为他会把我当成疯子赶出去。
最后,他却点了点头。
“好。”
就这样,我和周谨言,在认识不到二十四小时后,领了证。
而今天,就是我们的新婚之夜。
一个我丈夫为了他侄子而缺席的新婚之夜。
我躺在冰冷的床上,想着周然电话里那句“你丈夫现在在我这里”,只觉得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快要无法呼吸。
沈听澜,你以为你赢了?
不,你只是从一个笑话,变成了另一个更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