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师,这道题我还是不懂。”
“下课来我办公室。”我扶了扶眼镜,语气冷淡。
他却笑了,声音刚好全班都能听见:“去你家教我,不是更方便?”
全场死寂。
我捏紧了手里的粉笔,看着那张曾在我枕边低声唤我“姐姐”的脸,一字一句道:“陆屿舟同学,请你坐下。”
“轰——”
整个阶梯教室瞬间炸开了锅。
所有人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我跟陆屿舟之间来回扫射。
我叫姜禾,二十六岁,是这所大学新来的助教。
而陆屿舟,二十一岁,是全校闻名的计算机系系草,也是……我的前男友。
那个被我以“我们不合适,你还太小”为由,亲手甩掉的前男友。
此刻,他站在那,一身简单的白T恤,黑裤子,却掩不住满身的少年锐气。他下颌线绷得紧紧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我熟悉的偏执和疯狂。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维持着为人师表的最后一点尊严。
“陆屿舟同学,这里是课堂,请注意你的言辞。”
他非但没收敛,反而勾起唇角,笑得越发肆无忌惮,“姜老师,我只是在虚心求教,怎么了?难道老师不该满足学生对知识的渴望吗?”
他刻意加重了“渴望”两个字。
身边的同学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我去,陆屿舟也太勇了吧?敢这么跟新来的姜老师说话?”
“你懂什么,这叫情趣。没看姜老师脸都红了吗?”
“别说,姜老师虽然看着清冷,但长得是真好看,身材也好,陆屿舟眼光毒啊。”
我脸不是红,是气的。
我深吸一口气,将手里的课本重重拍在讲台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喧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陆屿舟,”我直视着他的眼睛,声音冷得像冰,“如果你再扰乱课堂秩序,就请你出去。”
他眼里的笑意慢慢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墨色。
我们对视了足足十秒。
就在我以为他要彻底爆发的时候,他却缓缓坐了下去,只是那双眼睛,像淬了毒的钩子,死死地锁着我。
那一瞬间,我竟然后背发凉。
分手一年,他好像变了。
不再是那个会抱着我撒娇,叫我“禾禾姐姐”的小奶狗了。
他变成了一头蓄势待发的狼。
而我,是他的猎物。
……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我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教室。
刚走到办公室门口,手腕就被人从后面一把攥住。
力道之大,像是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我甚至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那股熟悉的,带着淡淡薄荷味的少年气息,瞬间将我包围。
“姜禾,你跑什么?”陆屿舟的声音在我耳后响起,带着压抑的怒火。
我用力挣扎,却徒劳无功。
“陆屿舟,你放开!这里是学校!”我压低声音警告他。
“学校怎么了?”他把我拽到楼梯间的拐角,将我死死抵在墙上,双手撑在我身体两侧,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一年不见,长本事了啊,姜老师?”他低头,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鼻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脸上,又痒又麻。
“连我的课都敢接,谁给你的胆子?”
我被他逼得无路可退,只能仰头看着他。
这张脸,比一年前更加棱角分明,褪去了些许青涩,多了几分男人的硬朗。
“我不知道你在这个班。”我的声音有些干涩。
“呵。”他发出一声冷笑,“不知道?姜禾,你骗鬼呢?”
“你明知道我考来了这所学校,明知道我读的计算机系,你跟我说你不知道?”
他的眼神像刀子,一刀一刀剜着我的心。
“你就是故意的,对不对?你想看我笑话,想看我像条狗一样被你耍得团团转!”
“我没有!”我终于忍不住拔高了声音,“陆屿舟,我们已经分手了!我是老师,你是学生,我们之间应该保持距离!”
“分手?”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眼眶都红了,“你单方面通知我一句,就算分手了?我同意了吗?”
他猛地凑近,薄唇擦过我的耳廓,声音喑哑得可怕。
“姜禾,我告诉你,这辈子你都别想甩掉我。”
“你当初怎么对我的,我会一点一点,加倍还给你。”
说完,他狠狠在我嘴唇上咬了一口。
带着血腥味的吻,霸道,凶狠,不带一丝情意,全是惩罚和泄愤。
我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直到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他才猛地松开我,退后一步,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冲我挑了挑眉,压低声音道:“姜老师,今晚的课后辅导,别忘了。”
然后,他转身,若无其事地吹着口哨,与路过的两个女生擦肩而过。
那两个女生看着他,脸颊绯红,小声惊呼:“天啊,是陆屿舟学长,好帅……”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浑身发软,嘴唇上火辣辣地疼。
我抬手摸了一下,指尖沾上了一抹刺目的红。
完了。
这个疯子,真的回来了。
我魂不守舍地回到办公室,脑子里全是陆屿舟那双猩红的眼睛。
同办公室的赵姐凑了过来,一脸八卦。
“小姜,你跟那个计算机系的陆屿舟,到底什么关系啊?”
我心里一咯噔,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关系,就是我的学生。”
“学生?”赵姐显然不信,“学生敢在课堂上那么跟你说话?还说什么去你家辅导?我听着可不像学生对老师该有的态度。”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小姜,我跟你说,这个陆屿舟可不简单。听说他大一进来就搅得天翻地覆,学校好几个女生为他争风吃醋,闹得很难看。人长得是帅,但性子野,不好惹。你一个新来的,可别被他缠上。”
我心里苦笑,何止是缠上,我早就被他刻在骨头里了。
我和陆屿舟,是在一个画室认识的。
那时候我大学刚毕业,工作不顺心,就去学画画解压。
而他,是准备艺考的高三学生。
他对我,几乎是一见钟情。
每天都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我身后,“姐姐,姐姐”地叫个不停。
他会省下自己的午饭钱,给我买最贵的颜料。
会在我画不下去的时候,笨拙地给我讲冷笑话。
会在下雨天,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撑在我头顶,自己淋成落汤鸡。
少年人的喜欢,纯粹,热烈,像燎原的火,让人无法抗拒。
我比他大五岁,理智告诉我应该拒绝。
可我还是沦陷了。
在他拿到录取通知书,哭着跑来抱住我的那个晚上,我们在一起了。
那段日子,是我二十多年来最快乐的时光。
我们像所有普通情侣一样,看电影,逛街,在深夜的街头接吻。
他会把头埋在我颈窝,像只大猫一样蹭来蹭去,软软地喊我“禾禾”。
他说,等他毕了业,就娶我。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走下去。
直到我带他回家见我父母。
我妈看着他,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小禾,你胡闹什么?他才多大?一个还在上学的毛头小子,能给你什么未来?”
“他以后会有工作的。”我争辩道。
“以后?以后是多久?等你三十了,他才刚毕业,你们拿什么结婚?拿什么养孩子?”
我爸更是直接把他叫到书房,谈了半个多钟头。
陆屿舟出来的时候,脸色煞白,眼圈通红。
我不知道我爸跟他说了什么,但他从那天起,就变了。
他开始变得敏感,多疑,一遍遍地问我:“禾禾,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太小了?你是不是后悔了?”
我们开始频繁地争吵。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我无意中听到我妈跟亲戚打电话。
“什么?小禾的男朋友?别提了,找了个小五岁的,跟养儿子似的,我跟你说,这种感情长不了,早晚得分……”
那一刻,我所有的防线都崩溃了。
我提出了分手。
我记得那天,陆屿舟死死抓着我的手,哭得像个孩子。
“为什么?就因为我比你小吗?我可以长大的,禾禾,你再等等我,求你了……”
我狠下心,掰开他的手指,说出了那句最伤人的话。
“陆屿舟,我等不起了。跟你在一起,我累了。”
从那以后,我们彻底断了联系。
我换了手机号,换了工作,逃离了那座城市。
我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
我以为,他会开始新的生活,遇到更适合他的女孩。
我万万没想到,一年后,我们会以这种方式重逢。
他考上了我任教的大学,成了我的学生。
他不是来跟我重归于好的。
他是来报复我的。
……
手机“叮”地响了一声,是微信消息。
我点开,是一个陌生的头像,一片漆黑。
【姜老师,我家密码是你生日。】
【今晚不回来,后果自负。】
是陆屿舟。
我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他怎么知道我住哪?还知道我的门锁密码?
这个疯子!
我立刻回拨过去,无人接听。
再发消息,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他把我删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又无可奈何。
下班时间到了,办公室的同事陆陆续续地离开。
赵姐走之前,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姜,早点回家,别想太多。”
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回家?
那个地方,现在对我来说,是龙潭虎穴。
我磨蹭到天黑,才硬着头皮走出办公楼。
校园里静悄悄的,路灯拉长我孤单的身影。
我一步一步,走得无比沉重。
走到公寓楼下,我抬头看了一眼。
我家在五楼,此刻,窗户里透出暖黄色的灯光。
他真的在。
我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奔赴刑场。
打开门,玄关的灯亮着。
陆屿舟换下的鞋子随意地扔在门口,旁边是我昨天刚擦干净的白色板鞋。
客厅里,他穿着我的粉色兔子睡袍,正盘腿坐在沙发上打游戏。
睡袍有些小,紧紧地绷在他身上,露出结实的小腿和一截线条流畅的脚踝。
听到开门声,他头也没回,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回来了?”
那语气,自然得仿佛我们从未分开过。
我站在门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来。”他终于按了暂停,回头看我。
他的头发湿漉漉的,显然是刚洗过澡。
我看到我挂在浴室的毛巾,被他随意地搭在脖子上。
“站那么远干什么?怕我吃了你?”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我换了鞋,僵硬地走过去,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我们之间,隔着一个茶几的距离。
他嗤笑一声,关了游戏,拿起茶几上的一个苹果,用小刀慢慢地削着皮。
刀刃划过果皮,发出“沙沙”的声响。
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姜禾,这一年,过得好吗?”他问,眼睛却一直盯着手里的苹果。
“……还行。”
“还行?”他手上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眼神锐利,“找到新的男朋友了?”
“没有。”
“哦?”他挑了挑眉,“那看来,是我当初不够努力,没能让姜老师满意?”
他的话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嘲讽。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陆屿舟,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削苹果的动作停了下来,刀尖抵在红色的果肉上。
“我想怎么样?”他笑了,慢慢地站起身,朝我走来。
高大的身影将我完全笼罩。
“我想让你也尝尝,被人抛弃是什么滋味。”
他俯下身,将削好的苹果递到我嘴边,刀尖离我的脸颊只有几厘米。
“尝尝,甜不甜?”
我看着他眼里的疯狂,只觉得遍体生寒。
我不敢动,也不敢说话。
他就那么举着,极有耐心。
僵持了不知道多久,他忽然笑了。
“算了,这么玩没意思。”
他收回手,自己咬了一口苹果,嚼得“咔嚓”作响。
“姜老师,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他坐回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姿态慵懒又危险。
“从今天起,你是我的人。”
“在学校,你是我的老师,我是你的学生,我们假装不认识。”
“但是私底下,”他顿了顿,舌尖舔过沾着苹果汁的嘴唇,“你要随叫随到,满足我的一切要求。”
“直到我玩腻了为止。”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疯了!陆屿舟,你这是犯法的!”
“犯法?”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姜老师,你跟我谈法?”
“当初你把我哄上床的时候,怎么不跟我谈法?我可还未成年呢。”
我脸色一白。
他说的没错,我们第一次的时候,他还差两个月才满十八岁。
这是我心里最大的秘密,也是最大的把柄。
“你……”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怕了?”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姜禾,我给你两个选择。”
“一,乖乖听话,我们玩一场成年人的游戏。”
“二,”他俯下身,在我耳边轻声道,“我现在就去校长办公室,告诉他,你这个为人师表的姜老师,是怎么诱骗未成年学生的。”
“你说,他会信我,还是信你?”